腥臭的味道冲击陆城的大脑，身体像是被污泥包裹住一样，陆城确定自己从来没有感受着这样恶心的东西。
我还没死？
陆城大脑宕机重启，抑制不住想要呕吐。
他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自行愈合起来，比如他的手就留在了他的肚子里，两条腿似乎也习惯了靠在肩膀上。
这个愈合能力有些过于强大了，竟然还没有死。
这味道也太难闻了。
就像是有人在卫生间放进了一个臭鸡蛋，臭上加臭。
努力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在缝隙里透露出阴暗的光亮。
“你醒了？”一个柔弱的女声响起，但是很是生硬，像是很久没有和其他人交流过一样。
在陆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带着数道疤痕的干枯的手将他从缝隙之中拽了出来。
陆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人物头上的小字。
妈妈。
女生不是很漂亮，顶多算清秀，一双眼睛有些死气，但也含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体型也是大了陆城好几倍，和那个男巨人差不多，陆城与他们相比就像一个婴儿。
女生看着眼前的陆城，用手抚摸他的头顶。
“我是你的母亲，我的父亲是你的父亲。你毕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女生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你好像他，你的眼睛真的很像他。”
什么叫我的父亲是你的父亲？
真是恶心到家了。
回过神来的陆城想起自己不久前才了解到的一部电影《房间》，它是根据一个真实案件改编的。
一个被邻居囚禁的少女，从一个孩童成长到青年，后来有了孩子，最后通过将孩子藏在毯子里，让孩子在邻居扔毯子的时候从中逃出去报警，这才逃出邻居魔掌。
陆城莫名觉得眼前的景象和那个电影很相像。
如果眼前的这个少女说道是真的，那个男巨人也太不是东西了，跟自己的女儿，好恶心，而且为了什么？
陆城真的感觉到恶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干呕，他明明刚吃完饭的，可是现在肚子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少女不在意陆城的反应，又或者她好像认为陆城没有办法给出任何反应，失神地看着陆城，另一只手机械地抚摸着陆城的脑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也可能她仅仅需要一个说话的对象吧。
“请听完这个故事。”清脆的童声在陆城耳边响起。
不知道为什么，陆城觉得这个童声变得悲伤起来。
“我是在这里长大的，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只知道他以前总是叫我乖女儿，现在叫我赔钱货，他让我叫他爸爸，或者父亲。
我以前以为这是我们之间独有的称呼，后来我才通过一本小说知道，这不过是通用的称呼。
他养育了我，所以我叫他爸爸，所以我是他的女儿。
至于赔钱货，我并不知道这个称呼是哪里出现的，但也没什么，称呼而已。
从小，他告诉我不能离开这里，不然我会死。
虽然我那时候并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依旧能够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出来，死去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我现在依然不是很清楚死去的意思，是走出这个房间吧，然后再也不会回来？
不过小说里不是这样写的，好像是离开这里，或者被关进一个叫作坟墓的地方，其他人再也见不到的意思。
爸爸开始教我识字，开始教我很多东西，他告诉我这样能够让我成长为一个人。
人是什么？是我吗？可是父亲不喜欢提问，我也就从来都没有问过爸爸。
他偶尔也会给我一些小说——这是他告诉我的，那个东西叫做小说。
在结婚之后，或者是结婚之前，小说里女性这种东西的肚子就会大起来，之后会生下一种叫作孩子的东西。
还要给这个东西起名字，似乎跟那个男人有关，跟那个女人无关。
我实在忍不住问爸爸，他给了我一耳光。
这是我预料之中的，因为问问题是要被打的，所以不能问问题，是爸爸交给我的第一件事情。
我也不是很明白，什么是卫生间，什么是酒店，什么是蕾丝。
可能我与小说里写的不是同一个东西吧。
我是我，小说里面的都是假的。
后来，我被打得昏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之后我的肚子就逐渐大了起来。
我以为是自己胖了，但是爸爸告诉我这叫怀孕，肚子里是一个孩子，等到十个月之后，也就是300多天，它就会从我的肚子里出来。
我不喜欢孩子。
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我开始觉得我和小说里的东西是一样的了。
我也不喜欢它在我的肚子里成长，然后从我的肚子里面出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要供养它，也不明白它为什么找上来我，但是爸爸很开心，我记得那天他嘴里说着‘终于有孩子了’。
因为爸爸开心，所以我也期待起来。
可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痛，比起爸爸打我的痛苦来说痛多了，好像这个叫孩子的东西生生撕裂了我的身体一样。
小说里告诉我，生出来的孩子是身上掉的一块肉，是和孕育他的母亲有很深厚的联系，同时也有一个叫做父亲的人有关。
母亲应该叫那个父亲’丈夫’。
可是爸爸依旧让我叫他爸爸。”
陆城同情起这个女生来，尽管她比他大上许多，这里是物理意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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