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的。”叶罗说：“这年头读研的人一般都秃顶。”
张大爷深以为然，觉得这小子猜得真准。
三人来到了仓库门前。
一排蓝皮板房立在小树林的尽头，板房是靠着公园的围墙建的，省了一面墙的板材。
张大爷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走到仓库门前。
“小吴是哪间屋子来着……”
张大爷想了会儿，没想起来。
“干脆全打开看看好了。”
说着，他拿出钥匙，打开了第一间小屋。
穆怀春扯着叶罗的衣角歪头朝屋里看去，里面只有一些杂物，没有小推车。
“啧，不是这儿。”张大爷摇头，走去打开第二间小屋了。
第二间，第三间，相继被打开，都不是那个小吴放小推车的仓库。
张大爷来到第四间小屋门前，接着翻钥匙。
穆怀春站在叶罗身边，微微抬头，悄悄看着叶罗的侧脸。
叶罗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平静，没说话也没动，只是很普通站着。
“咦？”
穆怀春发现了神奇的一幕。
她看见哥哥的眼睛变了颜色。
穆怀春看见，叶罗漆黑的瞳仁中渐渐浮起血丝，仿佛有一滴鲜血滴入墨瓶，染红了他的眼睛。
叶罗眼中的血丝以极快的速度在变换，最后成了一朵花的形状，那是雾血花。
雾血花盛开在他的眼中。
“哥哥，你怎么了？”穆怀春摇摇叶罗的手臂，很担心他。
张大爷还在翻找第四间小屋的钥匙，但在叶罗那盛开着雾血花的眼中，一切都已经不同。
——张大爷打开了第四间小屋的门，然后，他死了。
“大爷，别开门！”
叶罗忽然大喊，把身边的穆怀春吓了一跳。
“怎么了？”张大爷拿着钥匙转过身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叶罗。
“别开门，那个小吴在里面。”叶罗沉声说：“小吴变成了怪物，你在开门的瞬间，就会被他咬死。”
“啊？”
张大爷面色古怪，“叶小子，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我就说嘛，外国那些科幻啊、恐怖的片子，年轻人都要少看，多看看咱自己拍的电视，战狼啊、红海行动啥的……”
“随便吧，总之，大爷，千万别开门。”
叶罗紧握着穆怀春柔嫩的手腕，无意识间用的力气大了些，把她捏得生疼。
穆怀春默默忍着，没有说话。
叶罗看着张大爷身后的板门，背上已经冒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刚才，雾血花在他眼中盛开的时候，他看见了匪夷所思的画面。
——他看见张大爷打开仓库门，在开门的一瞬间，从门后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扑在张大爷身上。
那个人影身上到处都缠着深绿色的藤蔓，腹部裂开，肚子上的裂口中长几片美丽的红花，娇艳欲滴。
那是雾血花。
肚子里盛开着雾血花的人影浑身是血，将张大爷扑倒在地上，张开嘴巴咬断了大爷的脖子。
空气中响起呼噜噜的吮吸声，是那个人在渴饮张大爷颈动脉里喷出的鲜血。
当血液喝干，那个人抬起了头，看向叶罗。
于是叶罗看清了他的长相。
那是小吴。
•
“我说叶小子，这门到底开不开啊？”张大爷有些不耐烦了。
叶罗深呼吸几下，冷静了下来。
穆怀春担忧地看着他。她和叶罗从小一起长大，很了解他的习惯，现在的叶罗非常紧张。
“大爷，您的枪法怎么样。”叶罗问。
张大爷立马来了精神，雪白的眉毛都飞舞了起来。
“嘿！这还用说？你知道老头子我当年在部队是干什么的吗？侦察兵！那越南猴子披着树叶草皮藏在林子里，就是真猴子也发现不了。”
“但让我这双眼睛一瞧，呵！埋在地里我都给你挖出来喂枪子儿！当年部队在雨林里行动，哪次不是我带着人打头阵？兄弟们就是不信连长，也得信我！”
叶罗静静等他说完，才接着问：“所以，大爷您枪法怎么样？”
张大爷一撇嘴，“看不起我不是？老头我当年可是连里有名的神枪手，拔枪又快，开枪又准，猴子敢在我面前露一点头皮，我都给他削咯！”
“哎，那行。”叶罗点点头，拿走了张大爷手里的钥匙串，走到门前。
“大爷，您拿好枪，瞄门缝，把那橡胶子弹换了，用实弹。我待会儿开门，要是瞅见里面有人，您就给他来一枪。”
张大爷一愣，“不是，小子，你真觉得里边有怪物？”
“嗯。”叶罗点头：“您信也好，不信也罢，把枪拿起来吧，我这条命就交给您的枪法了。小春，躲一边去，这里很危险。”
穆怀春连忙跑走了，躲在一棵树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望着这边。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还是照做了。
叶罗拿着钥匙串默默走到门前，脑中浮现起刚才看见的画面。
“如果我之前看到的，园丁种花的画面是昨晚发生的事情，那么刚才看到的怪物又是什么？”
叶罗在心中自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是未来。
他看到的是即将发生的未来。
张大爷已经拔出了挂在身后的手枪，熟练地换了弹匣，打开保险，摆出射击姿势。
双腿微蹲，身体微躬，右手持枪，左手握拳，护在右手上面。
非常标准的手枪射击姿势，常用于警察与匪徒的对峙。
虽然不相信叶罗说的仓库里有怪物什么的，但只要拿起了枪，张大爷就不再是慵懒散漫的退休老大爷，而是一名全神贯注投入战斗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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