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毅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跟他一起来的六个人早早地做了鸟兽散。只有他，一次又一次地向张禄攻去。
他出身于大陵七左山国的一家寒门，父亲为他起这个名字，也是希望他能够坚毅不拔，即便身如蝼蚁，也应当屡败屡战，顽强不屈。
而他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纪氏那位管事到左山国选拔苗子的时候，他虽然没能依靠天赋脱颖而出，却以不俗的毅力得到了那名管事的青眼。
而今日，他也将再次展现他的意志……
“呃！”
张禄飞起一脚，再一次将这个已经没有半分战斗力的家伙踢倒在地。
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你不叫蝼蚁，你该叫蘑菇更合适些。”张禄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叫毅力？不不不，这是什么狗屁坚毅。
不过是在对方不会让他去死这个前提下拼命作死罢了。
张禄前世听说过不少坚毅果敢之士的事迹，这一世在战场上见到的更多。
他认识个百夫长，每战必亲冒矢石，攻城必然先登城头。
张禄之后一次见到他是被人从城上抬下来的。全身上下最后的一块好肉来自于某个守军，被他攥在手心里，五指铁钳一般，怎么也掰不开。
至于脚下这个，是什么？
一缕缕杀气激发开来，在张禄的指引下灌进了娄毅的大脑。
娄毅只觉得自己被包裹在了无边的黑暗里，又像是赤身果体地站在冰天雪地里。孤独、寒冷、恐惧，种种负面情绪你方唱罢我登场，在他的识海中上演着一出出大戏。
张禄嫌弃地挪开靴子，不知什么时候，地上依然湿了一片。
没什么意思，去睡觉吧。
“啪，啪，啪。”
随着一阵缓慢从容的鼓掌声从那边响起，张禄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还来？没完了是吧。
一个青年领着四五个人，迈着四方步踱了过来，他们却与张禄娄毅的服饰不同，显然地位要高上一截。
“娄毅啊娄毅，一只蝼蚁，还真的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青年走到娄毅跟前，伸出鞋尖踢了踢他的脑袋，不屑地轻笑。
另外四个人则分散开来，站住了张禄周围的四角。
合击术。
这种阵仗张禄并不陌生，他自己也和同袍们有过这方面的训练——凡人版本的罢了。
这几个比娄毅他们一伙儿的素质高的多。
但也无所谓就是了。
“你们也准备来打一场？”
张禄一摆手中刀，给刀身附着上了一层石料材质。
他之前抢的那口石棺。
既然能用这种材料来盛放尸傀，质地自然是信得过的。至少在筑基期以下，击碎这种材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阁下误会了，我们跟娄毅这种人不一样，不是来找茬儿的。”青年连忙笑道，却没有任何表示。另外四人依然将张禄团团围住。
“和娄毅他们这种抱团取暖的小帮派不同，我们欢迎任何朋友加入——不问出身，不问过往。只要你点头，日后大家伙儿就是朋友了，无论你需要什么，或者你打算出手什么，大家都能尽快地帮你解决……”
“嗯嗯，”张禄哼哼着打断了他的话，“那么，代价是什么？”
“很简单，就像你经常做的那样。”青年以为张禄同意了，脸上笑容更盛。
“想娄毅这种小团体，经常寻衅滋事，又不服从安排。你要做的，就是教训他们，扑灭他们的嚣张气焰。”
“不好意思，我拒绝。”
“那么恭喜你……什么？你拒绝？”
张禄侧身从两个大汉之间穿过，伸手去开院门，那扇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破门突然被一只大手给按住了。
“哼哼，张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青年面沉似水，“当街殴打同班杂役，冲撞谩骂上级……类似的罪行我能给你按上二十几条，无权你不要不识好歹。”
“哦对了，想你这样的蠢材，有四位兄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给你留下些教训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么？”
张禄周围的包围圈顿时缩小了一截。
好不容易准备歇一会儿，却碰上了这群货色前赴后继的纠缠……
张禄叹了口气，下一秒，整个人都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再次出现时，暗淡无光的刀身已经抽到了那个青年的面前。
“啪！”
“你干打我！？”猝不及防的一声耳光，青年捂着依然肿起老高的半边脸颊，震惊地看着张禄。
自从他被一位老管事收为义子，接过了他的班后，可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给我拿下他！”青年嘶吼着，四个跟班顿时围了上来，棍棒齐抡。
纵然张禄速度还能再快，却也难以在这雨点般砸下的棍影之中走出，还能保证毫发无伤。
“咚”
一声闷响，那人一愣，看着手中的棍子反弹而起。刚刚明明是照着张禄的后脑砸下的，却像是打在了一块石头上。
张禄停下了脚步，冷冷地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缄默计算出的大概的数据，能够保护他在乱棍之下避开大多数伤害。
但有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突然变招，给了他后脑勺一下狠的。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拳挥出，打得那人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张禄趁机夺走了他手上的棍棒。
我该谢谢你，剃了个光头。
“啪——咔嚓！”
青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另外三个人也一起向后退了几步。
唯一原地不动的这位，一时半会儿是动不了了。
暗红色的血迹自他的七窍中流出，张禄刚刚的一击不可谓不狠，若不是此人也多少打熬了身体，这一下尸横当场也并非没有可能。
毕竟修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炼气期这个阶段，他们并不比普通人强大多少。
“好了，你们也准备试试？”张禄丢掉手里断成了三节的短棍，扫视全场。
尽管青年已经萌生了退意，但另外三个打手竟然还在蠢蠢欲动。
缄默再次运转了起来，他要计算一下利弊得失。
“滚吧。”张禄开口。
这是给他们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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