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京城街头早已人来人往、热闹无比。
小摊贩都热情吆喝，招揽客人，旁边街角却有个奇怪的摊子。
一方简陋掉漆的小矮桌，盖了一块黑色布子，用黄漆写着免费看诊，药材自备。
桌后面，坐着一女子，穿着身简朴杏色裙子，头带着白纱帷幕，不声也不响。
时有行人路过，无意瞥见，还以为是白天见鬼了，赫地吓一跳，当即没好气地啐骂几声，对方却半点反应也无，就又讪讪跑开。
期间自然也有人看中了那免费二字，但再仔细一看，旁边还有个药材自备，顿时又打了退堂鼓。
就这样，一连好几日也无人来问诊。
“你这办法行不行啊？”乔然看得着急上火，嘴角都长了个泡。
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他能不着急，能不心痛吗？
沈箬坐得笔直，便是在这般无人搭理的时候，她瞥了乔然一眼，淡定道：“不要急，酒香不怕巷子深，我有一手好医术，只要有人来看，迟早会打出名声的。”
乔然一个白眼差点翻上天：“那你也要有酒香才行啊！你看看你，既不吆喝，也不喊人，什么时候能来人？你知道这京城摆个摊有多贵吗？那可是一天五两银子！五两银子！”
乔然激动得一个摊开的巴掌差点没直呼在沈箬的脸上：“你知道五两银子意味着什么吗？这都足够一普通的三口之家用一年的了！”
他又白了沈箬一眼：“你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罪恶贵族。”
“……”沈箬默，这家伙是不是乔装打扮得连自己身份都忘了？
忽然，她见他猛地起身，似要离开，不由问道：“你要去干什么？”
乔然恨铁不成钢地瞪她：“当然是去挣钱了，不然谁养得起你这败家娘们！？”
沈箬被这一番骂，也不由开始深思，自己这样摆摊是不是不太对？
她瞧了瞧四周的摊贩，正想跟着学学，忽然有一男子坐在了她的摊子前：“喂，你这是免费看珍吧？”
沈箬收回视线，看向那人，一身比她还简朴的灰扑长衫，蓝色布帕扎起发髻，一副穷酸书生模样。
她点点头，问：“你要看什么？”
那书生露出狐疑之色：“你是大夫，看不出我什么问题吗？你行不行啊？”
“中医亦讲究望闻问切，其中问与切是最重要的。我若不问，如何好对症下药？”
一听药，那书生立即警惕起来：“先声明啊，小生可是看了你那写着免费，才来的，你若想坑骗小生，那是多一个子都没有的。”
沈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这么穷，口气还这么横，她不禁语气冷了些：“放心，你这病用不到药。”
“是吗？小生也这么觉得，只是近来有些头晕恶心，想来也不是什么大病……”
“你只是缠绵女榻太多，禁欲几月，症状自然会消。”
“你你你……你说什么？”
那书生脸青一块红一块的，沈箬顺着他的话正要再重复一遍，他却怒而拍桌而起：“你简直胡说八道，凭空污人清白！？今日这事你若不给我赔礼道歉，休想过去！”
沈箬语气更冷：“是或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劝你最好不要闹事，”
“你这小娘子竟敢威胁我？以为小生我好欺负吗？”
他这大吵大闹的，很快引来了好事者的围观，他也不惧，反倒兴奋起来，叫嚷道：“乡亲父老可都看清楚了，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庸医！胡乱诊断，还污人清白。”
“说是什么免费看诊，指不定给你看出个什么顽疾来，还讹人一笔，这种事情小生可都看得多了！”
周围顿时议论纷纷起来，瞧着沈箬的目光也变得猜忌不善起来，更是助长了那书生的嚣张气焰。
他招呼着大家，大喊道：“这等黑心无良之庸医，我们定要将其赶出去，不许她继续祸害其他的平民百姓！”
“我也觉得这姑娘怪怪的，还带着个毡帽，怕不是见不得人吧？”
“我就说便宜没好货，还好我没上当。”
然而，在这些恶意中，沈箬依旧不动如山地坐在那，不急不躁地静静看着对方作妖，反倒显得那书生如小丑般。
他又气又急地问：“你你怎么不说话？定是心虚了吧？”
“那我可就说话了。”她抬起头，看向他，“你眼下发黑，眼眶深陷，而两颊瘦削，乃是缺眠，肾阳气不足之状……”
“你你胡说，我这都是熬夜看书才这样的！”那书生忙冲上前，急急忙打断她的话。
然而，沈箬语气无波，继续道，“这些或许是熬夜所至，但你双手发抖，两腿走路时微曲，赫然是床.事太多，精气亏空之相。你若是不信，自可到别的门诊去看。”
有好事者发笑：“姑娘，你看这他穷酸样，哪里还有钱去看病，怕是把钱都花在酒色上了。”
“真是男人之耻，来免费看病，被大夫说中了，还恼羞成怒，若是让他祖宗们知道，怕是能从棺材里气活过来。”
风向瞬间逆转，那书生哪受得了这个，大怒喊道：“闭嘴闭嘴！”
旋即，他又瞪向沈箬，看着像是恨不得吃了她：“你这臭女人，都是你！看我不收拾你！”
他大叫着冲了过来，然而他的动作在沈箬眼里却好似放慢了数倍，她轻松一歪头，便躲过他一拳，一手抓住他手腕，往下一拽，他便趴倒在桌上。
“放开我！快放开我！”
他大叫着，想从桌面上起来，却被沈箬的手紧紧拽在桌子下，起身不得。
同时，她另一手拿出银针，在他后颈扎了几针，便松开的手，那书生顿时顺着力道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他一摸后脖子，着急地问：“你对我做什么了？”
这一番打闹，沈箬也没有离开凳子半步，她泰然之若地拍拍衣袖，道：“你现在还觉得头晕恶心吗？”
那书生下意识摸了摸额头，果然没有感觉了，他大惊失色：“你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只是暂时的，你若不好好戒绝女色，以你现在的身体，早晚有一日死在床上。”
那书生脸都青完了，又听到一旁切切偷笑声，一时脸又发红，顿时灰溜溜的跑了。
有围观者，觉得这女大夫甚是新奇，不由也想来试试。
沈箬瞧着这一个两个的围着她问诊，不由无奈道：“先排队，一个一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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