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还看不出来容衍的意图，宋青岚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她把萧九恒往身后拉，同时挡在病床面前，冷声道：“容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只要您放过阿辞跟小九。我能说的，都可以告诉你。”
陷在别人的局里，她只有掌握主动权，才有机会寻找脱身的办法。
但男人却好似轻而易举就看透她的想法，姿态懒散的往后靠进柔软椅背。
漫不经心的点了点躺在病床安然沉睡的小姑娘，复看向宋青岚，目光蕴着碎冰似的凉薄：“你手上关于基因改造的所有资料。”
“容先生胃口未免太大了！”宋青岚压抑着愤怒，语气锐利：“十几年的研究成果，你说要就要，不怕把自己撑死吗？”
“宋所长说笑了，”姜未莱将泡好的茶放到桌面，“跟北行天华比，这才哪到哪。”
宋青岚：“......”
一口水直接呛进肺管。
“而且我们要的也不多，”姜未莱坐下，和和气气的做出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坐：“就一点资料而已，宋所长要是觉得亏，我们还可以再商量，等价交换嘛。”
顿了顿，他微敛笑意，缓慢补充：“如果这样都谈不成的话，或许我们能采取其他手段，例如——直接送虞小姐身上研究，您觉得呢？”
嘴里叫着尊称，吐出来的实则全是大逆不道的恐吓。
宋青岚用力的深呼吸，她怕自己被气晕。
“...我接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字，她脸色黑沉到极点，“但项目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做，主要负责人是阿辞。我知道的很少，你们想问，可以问她。”
她把问题抛给容衍。
按照虞辞目前情况，半边脑子跟身体坏掉，智商受损，处于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控制不住的状态。
她是否愿意好好合作，还未可知。
宋青岚感官偏向好的一方。
gm计划是她们两个人十几年的心血，虞辞甚至为了保住计划，不惜得罪博客联盟，足以见她对这件事的重视。
容衍知道把人逼紧会触底反弹的道理，轻点下颌，算是同意她的提议。
协商完毕，他散漫地摆摆手让姜未莱带师徒两下楼调资料。
而萧九恒走前，转过身，冷着脸嫌弃又厌恶的骂一句：“呸呸呸，白费师姐那么喜欢你。”
容衍俯身拿手串的动作微顿，距离那串白玉珠子仅有几毫米。
他指尖不自觉地缩了缩，凝在半空几秒，随即若无其事地拿起，戴回腕骨。
-
虞辞暂时住在容衍家里。
别墅顶楼有个露天游泳池，她没办法维持正常形态，每天就在水里潇潇洒洒地游来游去，偶尔蹦着跳到天台边，晾尾巴的同时看朝升日落。
容衍似乎很忙，几天内她才见过他一两次，大多数时间都是姜未莱在陪她。
虞辞知道自己如今半人半尾的模样很吓人。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大脑很清楚的给出收回尾巴的指令，身体接受信号的功能却在逐渐变差。
她记得所有事，包括但不限于学过的知识，曾经日常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虞辞双手撑着地板，身体微微往后仰，眯起眸子遥望云边逐渐稀薄的日光，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发财跟小金怎么样了。”
想念所有能够自由奔跑的日子。
“想家？”
容衍不知何时来到身后。
“想，”虞辞老老实实回答，张开手想要去触碰天幕升起的满月：“但是这样子回去，外公会担心的。”
她是乖孩子，不能吓到外公。
身边传来窸窣动静。
容衍轻敛薄衫长摆，施施然坐到她旁边，顺着她目光一起望向那枚圆润饱满的月亮，“小辞很听话。”
虞辞唇角愉悦翘起。
太好哄了。
对比起先前娇气爱闹，现在的她简直又软又乖到极点。
容衍心底忽然有一种疯狂的摧毁欲，想把她养废，最好这辈子都不要恢复，绑死在这片狭小泳池里，做他独一无二的‘美人鱼’。
光想想，他就本能的觉得兴奋。
“换完芯片后，小辞想去哪？”将手串摘到手指，容衍有些急躁的绕着圈。
虞辞眼角余光瞥见，想也不想的伸手按住他手腕，轻声提醒：“太用力的话会把线弄断的，打到手不舒服。”
帮男人整理好手串，她笑着继续：“把剩下的任务完成吧，然后带外公去看看风景。我一直都想去旅游来着，可惜没有时间。”
容衍指腹按在珠子凹凸不平的纹路上，似乎还能感受到小姑娘刚才触碰残留的温热。
清淡且暖。
他第一次违背内心最深切阴暗的想法，声线温和的开口：“需要交通支持吗？”
虞辞疑惑：“啊？”
“海陆空通行证，”容衍回眸，望进那双黑白分明的瞳眸里，“拿来开绿色通道。”
全世界只此一份。
虞辞眨眨眼，想通什么，顿时欢呼一声挽住他胳膊：“那就先谢谢六哥啦！”
他明明一副有事要跟她讲的样子，甚至有一刹那，看她的眼神骤变，深沉晦暗的像是要把她卷进去绞死。
但最后，他却什么都没说。
虞辞不懂。
靠着男人充满安全感的肩膀，她小声嘟囔：“你不要害怕跟我聊天，有很多事其实我比你懂。顾虑太多，形成压力，对身体不好。”
容衍盘串的手一愣。
“你不愿意说，”小姑娘闭上眼睛，嗓音糅杂些许困顿：“就是不信任我。”
她心思实在敏感。
连他最真实的心境都猜得一清二楚。
“人都是在日常相处中逐渐放松界线，开始接纳另一个人的存在和进入，”容衍抬手，微凉指腹按压在她紧皱眉心，顺时针缓慢按揉，“我会努力尝试。”
试着改变自己，走出封闭禁区。
虞辞笑意清浅：“好噢。”
暮色四合。
虞辞缠着容衍要他抱下楼，边埋首在他温暖肩窝边调皮吐气，满意的看到他耳朵逐渐染上薄粉，才一转语气正色道：“我想起来有件事跟你谈，是关于你之前的主治医生。”
gt北部展开营救任务时，她让萧九恒录下了某位医生异常行为的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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