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挽梦走在海棠街，一路来到黄氏纸铺，站在门槛呼唤黄天洵，“黄老不死的，赶紧出来，有事要讲。”
令她没想到的是，纸铺内屋先走的人却是徐恍蝶，其后才是黄天洵。
黄天洵看了眼不速之客，然后转头嘱咐徐恍蝶先到一边待着，最后对刘挽梦问道：“死泼妇，来干嘛的？你接到京城的大人物了？为何叶纯阳还不回来？”
刘挽梦没心情与这个老头掰扯，白眼道：“我来帮叶纯阳请假，他这些天都要去方家修行。我想着拿笔钱送你，补偿你未来几天的损失。”
黄天洵眯了眯眼，不对啊，不骂人了？
他竖起一根褶皱的手指，试问道：“一两白银？”
刘挽梦手腕一转，手心赫然出现一块剔透的白银，放在旁边的桌上。
黄天洵收好白银，接着说道：“你别走，你得与我另找学徒，填补叶纯阳的位置。”
补偿要拿，但不代表这几天的生意不做了。
叶纯阳既有今天，也会有明天，搞不好改天就卷铺盖走人，若纸铺生意没人搭把手，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黄天洵，有病是吧？”刘挽梦不解道：“你之前不找学徒，你现在找？就算你要找，拉上我作甚？”
黄天洵冷笑道：“你虽然知道叶纯阳在整个海棠街家喻户晓，但你知道他有多能干吗？”
叶纯阳名气很大，折纸技艺更是冠绝海棠街。
刘挽梦笑呵呵道：“我知道这些干嘛？你拉上我，莫非有求于我，帮你选个稍有潜力的学徒不成？”
黄天洵竟然有些心虚，“你爱来不来。”
刘挽梦眉飞色舞，厚颜无耻道：“我肯定要来啦！怎么不来？不来不就亏了吗？快快快，你选个地，青楼找小姑娘，还是去大户人家买奴仆婢女？”
黄天洵碎了一嘴，“阴阳怪气。”
刘挽梦不以为然，呵呵一笑，“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和小蝶说些话。”
方才徐恍蝶坐在前台木椅上，双手拖着腮帮，闷闷不乐，听闻刘挽梦的话语，立刻正襟危坐。
刘挽梦笑问道：“小蝶，你不是整天待在药铺吗？今天怎么来纸铺了？来找丈夫叶纯阳的？”
徐恍蝶羞赧道：“刘先生，您明知故问，何况纯阳不也答应我爹，要来照顾我吗？我只是先来找他，可他不在，听黄师傅说，他与你接待远客去了。”
她虽清楚自己与刘先生和叶纯阳不是一条路之人，但依然珍惜在江华城的时时刻刻。
她昨晚思考良久，决定将发生的一切告诉叶纯阳，同时希望叶纯阳日后修为大成，以后来仙药谷找自己。
刘挽梦点头道：“让你白跑一趟了，现在叶纯阳在书院修行，你现在要想找他的话，为时不晚。”
徐恍蝶连忙摆手拒绝，“他要修行的话，我就不去打扰他了，明天再去。”
刘挽梦叮嘱道：“明天找他，直接去方家就好了。也别每天都去，会打扰他的修行进程，你可以等他每天修行结束之后，在门外等候。”
徐恍蝶点头，拿起墙角的木棍，缓慢地离开纸铺。
黄天洵关好店门，刘挽梦跟在他后头，从纸铺后门离开。
刘挽梦脚步轻快，指着黄天洵的鼻子骂道：“你个老不死的，骂了老子都不回答问题，你快点实话实说，到底去哪买学徒？”
黄天洵哼笑道：“我去青楼和大户人家买奴仆婢女干嘛？真觉得钱多么好赚？”
刘挽梦瞠目结舌，“你个守财奴。你选些有模有样的人不好？”
黄天洵不以为意，“我们去城头，给你机会，你来挑人。”
“城头？”刘挽梦记得在与叶纯阳蹲在城头之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难民到处都是。
刘挽梦眉头紧蹙，压低嗓门道：“你要不要这样？难民都不放过？”
黄天洵冷声道：“我给他们难民一份在江华城苟活的机会，一份工作，一笔薪水，难道不好？”
刘挽梦想了想，还挺好，于是接着说，“近来沦落到江华城的难民数以百计，也不懂柳武国朝廷咋想的，也不管管，白白让你这个老不死的钻了空子。”
黄天洵却不禁笑出了声，“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不是？”
黄天洵不同于刘挽梦看仙家邸报，他许是服了老，每天都会托叶纯阳去找报童，买份凡间邸报，看看如今天下大势，会不会牵扯偏居一隅的自己。
正好。
柳武国成立以来，都已三百年，从开始百废待兴，再到如今繁华落尽，但是在繁华之下，民不聊生的现状渐成隐患，如若愈演愈烈，柳武国覆灭在即，必将波及江华城。
刘挽梦应和道：“黄老头，你说柳武国要没？”
黄天洵笑呵呵道：“柳武国要是对难民置之不理，便是迟早之事。”
黄天洵和刘挽梦不知不觉，便到了城头，无数难民背靠城墙，大多都骨瘦如柴，脸庞蜡黄。
难民们灰头土脸，衣物残破，看着两位不速之客，眼神充满忌惮。
黄天洵漠然地扫视一圈。
刘挽梦看着难民们，抿着嘴，怔怔出神，好似曾经就是他们其中一员。
黄天洵指了指难民们，对刘挽梦说道：“姓刘的，你来挑个？”
刘挽梦揉了揉眼睛，眼见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少女。少女长发及腰，身穿麻布破衣，脸色微白，一副病殃殃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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