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看看吧。”
“好,直接进去吧,九号床就是。”欧阳绍绪取下眼镜揉起了眼睛。
不等其他人说话,陈泽一马当先挤过了人群。
“让让,让让谢谢.......”
仅仅一门之隔,抢救室内的景象就和外面大相庭径。
嘀嘀的仪器声、混在一起的哀号、家属的啜泣。
刺鼻的消毒水、汗臭、血腥味。
拥挤和慌乱是这里的主旋律。
若是心志不坚之人进到这里恐怕会留下不小的阴影。
而沉着冷静的白大褂们则像是所有人心中的支柱,在忙碌间支撑起抢救室的运转。
梁懿那床也是如此。
两名白大褂正互相配合着用各种棉花纱布酒精等工具在梁懿血肉模糊的下半身清理创口。
“家属是吧。”忙碌的白大褂都来不及抬头,“去床头,陪病人说话。”
小心翼翼地避过白大褂,再擦过还在淌血的床角,陈泽总算是和一脸苍白的梁懿对上了眼神。
“呵呵呵呵...”梁懿虽然面色差,精神却出奇地不错,
“我都跟欧阳说了,不用喊人,弄得跟多大事一样。”
“放心吧,我这老骨头半截埋土,不是还有半截在外面嘛!”
“听您这话我就真放心了。”陈泽上下打量着梁懿,只觉他气定神闲,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尽管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已经数次发出警报。
陈泽勉强可以辨认出是梁懿的心跳和血压时不时在大幅波动。
“梁医生你到底上哪去了。”床前没有座椅,陈泽索性按住床头微微俯身,
“这么倒霉,让楼给砸了?”
“这人走霉运就是喝凉水都塞牙缝嘛。”梁懿还有心情开玩笑,“没办法,正好放几天假咯。”
陈泽垂眸不言,心里却暗暗摇头。
和撒谎技巧拙劣的欧阳绍绪比起来,梁懿的神情反应就自然多了。
但他身上的伤不会骗人。
刚刚粗略一眼,陈泽就认出其中诸多伤口非利器不能造成。
而且还得是刀剑类的利器。
乍一看血肉模糊似乎难以分清,但在陈泽这样的专业人士眼里却已经暴露了太多信息。
梁懿一定是遭到了他人袭击。
对此曾经手刃过一船韩国友人的陈泽绝对有发言权。
不过既然梁懿不说,那他也无意追问,至少现在并不是刨根问底的好时机。
“你下来点?”
“啊?”沉浸在思绪中的陈泽被拉了出来,“梁医生?”
“你下来点。”梁懿不知为何朝陈泽招手道,“离我近点。”
“怎么了?”虽然不知道梁懿为何如此要求,但陈泽还是先照做。
“再近点,近点,对。”
此时陈泽已经弯腰俯首几乎贴到了梁懿身上。
还没等陈泽追问,梁懿还沾染着血迹的手掌突然往他胸前一按,再一摸索,捏住了某个硬物。
“这是什么?”梁懿保持着平躺姿势,有些吃力地伸出脑袋。
“这个。”陈泽心中一动,把戴在布料下的吊坠给拿了出来。
那个裹着从海底湖拾回的不明片状物制成的吊坠。
“戴着玩的。”陈泽正想着如何搪塞过去,梁懿却已经抢着把吊坠捏在了手里。
望着闭上双眼似乎在感知什么的梁懿,陈泽也不由得多了一丝紧张。
噔~噔~
心电监测仪突然发出报警声,而梁懿也随之睁开了双眼。
“这东西...”梁懿突然把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地盯着陈泽问道,
“你是从哪弄来的?”
“梁医生。”陈泽担忧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心电监测仪,“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好吧。”
“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回答我!”梁懿急得整个上半身都短暂悬空了一下,语气略带颤抖。
“诶家属怎么回事啊!”
床尾处正在忙碌的白大褂也注意到了不对,
“病人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你不要刺激他啊!”
说着这白大褂挤到了心电监测仪旁查看起来。
“不好意思...”陈泽道过歉后又转回了头,面对梁懿老实答道,
“我捡到的。”
“捡到...”梁懿一听这话反而松开吊坠,紧紧抓住了陈泽的一只肩膀追问道,
“你是从山里...还是海里捡到的?”
他的手劲很大,换个人来肯定受不了。
但他的话语却更加有力,像是一柄大锤砸在陈泽的心头。
梁懿...他居然能猜到这么多......
“海里。”陈泽轻声答道。
“你怎么...哦,对!”梁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天你问我来着。”
“居然真有...没想到是你,会是你去......”梁懿嘀咕着追问道,
“谁告诉你的?”
“刘畅。”
“你主动去的?”
“对。”
“你知道海里有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
“那你还能捡到?”
“运气好碰见的。”
梁懿捏在陈泽肩头的手掌陡然加力攥紧,
“别骗我!”
“唉。”陈泽叹了口气,“我感应到的。”
“感应到的...感应......”梁懿念叨着松开了手,也不再去看陈泽,而是整个人重新躺平望向天花板。
同时趋向稳定的心电监测仪也让白大褂重新投入到了忙碌当中。
只是没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梁懿一拍床边,又差点坐了起来。
“诶,梁医生。”陈泽连忙按住了他,“你别激动啊,悠着点,有话好说。”
“你果然不一般。”梁懿重新躺好后目光斜视,望向陈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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