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秋风】（牵手取暖吧）
今年的冬来得格外的早，都不容秋多停留分毫，天野郁郁苍苍，行人匆匆忙忙，小风冲了杯热茶回来。
这次他们坐的也很近，就隔着一条过道。
许森拔高了衣领子，把头埋到棉服里，双手互插到袖口，动作好像古时上朝持笏，也像一个受惊的土拨鼠，他探出头来，侦察兵探出战壕一般问小风：“风哥，还有茶包吗？也给我一个呗。”
小风不紧不慢，双手捧杯，咕噜咕噜，并伴随着一声从肺腑到咽喉再到口腔的暖意的“哈！”，许森给她逗笑了，小风转过头，也咯咯笑着。
“我跟班主拿的，要不要我再去给你拿一包？”
“不用了不用了，省得你麻烦一趟。”许森一听是班主的，立马回绝，继续缩在他的“龟壳”里。
半分钟后，还是受不住：“你杯子借我暖暖。”
小风递过杯子：“你怎么不自己去打水啊？”
“外面人太多了，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而且我这是保温杯，你还有这个塑料杯，这个捧着暖。”许森接过杯子，往脸上一贴，啊~再来个烤红薯多好。
小风一脸嫌弃道：“你脸上全是油，别贴了。”说着，给许森递去两张面巾纸，许森不接，小风顺势给了他两拳。
“别捧那么久，我等会儿也要暖暖。”
“你不是暖过了吗？”
“我手很容易冰的，脚也是。”
“那说明你心肠热啊，温度都跑到里头去了。”
小风笑笑：“嘿哟，会说人话啦，会说话就多说点儿。”
许森转过头去：“嘁，冷血动物。”
小风去拍他，许森熟练地一躲，嘲讽地嘿嘿一笑，然后再次被锁喉。
学校的食堂不是刷饭卡的，私校都是班里派几个学生去打饭，过十来分钟才组织剩下的人排队去吃饭，但总有一些提前去的，大多是内宿生，吃完好回宿舍休息。
许森就是那个人，不过还好，他会帮忙，而不是干坐着等着吃。
摆盘打菜后，许森没有立刻添饭，他捧着汤碗暖手，等大家到了才打饭。
小风没有立即到自己的位置上，她偷偷溜到许森背后，对准许森的脖子就是一招“寒冰玄冥掌”！
许森缩紧脖子：“嘶！卧槽！哪个傻......”转过头去，看着是一脸得逞的风哥，后面的“逼”字硬是给憋了回去。
“有问题？”
“你手怎么那么凉？”许森没理小风的威胁，反倒伸手去抓她的手，室外铁皮桌子一样的温度。
之前小风来弄他，许森都只是骂骂咧咧，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可能刚好暖了手，也可能冬日里女孩儿的笑很温柔。
许森脑子一热，捧起小风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合拢，然后对着里面慢慢哈气，缓缓悠悠，舒张有度。
小风双手湿润，逐渐暖和，心窝也随之融化，旁人一脸姨母笑地看向他俩。
小风顿感春至日暖，茫茫的冬晨雾氤氲，胸口却被烫出一块绿茵，碎冰消融，泛泛花涌，尽管被人看着，害羞，但始终舍不得抽出手。
时间仿佛凝滞，许森哈了几口气，才反应过来不合适，某年冬天他也是这么对双双和妈妈的，他忘了面前的女孩仅是朋友，于是马上放开手，略显尴尬地说道：“啊，现在应该暖和了。”
小风也瞟向别处，右手去揉捏耳垂：“啊，谢谢。”
本以为这次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小风又来冰他的脖子，许森这次没做反应，只是双手插兜，缩成只龟：“你又来搞我，今天我可不帮你暖手了。”
小风笑笑，直接把手放到许森的兜里，她冰凉的手指触到许森温热的掌心，慢慢滑去，顺着纹路探到指尖，从指缝中穿过，双手十指相扣。
小风抬起头环视一周，没有老师经过，只有同学的目光，她视线回正，就这么笑着看着许森。
那时广播站每天都会推歌，有些是老歌，有些是热歌，那段时间里最火的就是马頔的《南山南》，任谁都会哼唱两句“南山南”“北海北”。
许森脑中响起两段词律：
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
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
......
如果所有土地连在一次
走上一生只为拥抱你
......
许森只觉少女目光清亮，四季如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也不禁笑了起来。
许森问道：“风哥，咱们这样子好么？不怕被抓吗？”
小风也握紧了许森的手，再次环视了一周：“不会的，没老师，而且好朋友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许森用拇指柔柔搓捻着小风的虎口，他可没见过小风跟其他哪个男孩子牵着手，这种笑到也不像平日里那般大大咧咧、男孩子气，或是小太阳一样晴朗。
此时倒是如此娇羞，如花沾蜜，似云染霞。
仿佛这一刻，她那男孩子模样的身上才有了少女青涩的目光和气息。
后来他俩更为亲密，吃饭暖手也越来愈频繁，天气像是上帝恩惠一样，往年冬天总还是会有那么几天暖和的时候，今年却格外的冷。
小风每天都有理由将手伸到许森的兜里，许森每天也都早早去食堂，捧着汤碗暖手，或者先自己哈着气来回搓着，好让手有个热度，这样才能暖到小风。
手红红，耳垂红红，鼻子红红，整张脸在指尖交汇时也显得红红。
讲台上的老师强调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相关知识要牢记，许森望着桌面发着呆，小风撑着脑袋看许森，也看得走神。
历史老师是不拖课的，下课铃响，许森和小风瞬间起身快步出门走到饮水机前，还好来得快，才一会儿，外面已经排满了人。
“今天好冷啊。”许森喝着热水，手指僵硬。
“广东什么时候下雪啊~”小风捧着水杯，一脸期待。
“想什么呢，下肠粉都不会下雪！”
“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一阵风卷过，刀子一般，刮得他俩脸生疼。
小风睁眼，突然大呼：“雪！雪！你快看！下雪了！”
许森望去，几颗白色粒子落下，用手去接，像纸屑，不一会儿就化了，只在肌肤上留下一丁点儿水渍。
二〇一六年的一月末，南方落了雪，可天又是那么的吝啬，仅微微几片，便不再续了。
许森曾在老家见过雪，但还是有些诧异，小风激动地攥紧许森的手，兔子一般跳着，许森望向这个可爱的女孩，热茶一般让人心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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