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之尽头
“小九，这世间根本没有飞升。”许玄抬头缓缓开口说道。
早在两千多年前。
许玄的修行已然大成，也是那时他便已明白。
哪有什么飞升成仙。
修行大成后，剩下的只等寿元断绝，等死罢了。
霖道闻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却又很快暗淡陷入沉默。
身后的张陵，则是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师祖的话语宛如晴天霹雳，落入张陵的心神之中，嗡鸣不断！
他无法理解，更不敢去相信。
若是没有飞升成仙，他们修的又是什么？
升仙门又是什么？
“师尊，怎能没有飞升？”霖道眼中忽然透出执着，同时抬起头来望向许玄。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反驳师尊的话语。
许玄目光沉静，没有开口说话。
霖道这时再次跪倒在地，向着许玄三叩：“师尊，弟子意已决。”
礼毕起身。
霖道转头扫了身后，那此刻还一脸茫然的张陵一眼：“张陵，从这一刻起你便是我升仙门主宗门主，六百年后你若飞升，当如为师今日。”
张陵耳边嗡鸣。
师尊的声音，在他的心神内不断炸响！
半响后。
张陵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弟子，领命！”张陵似明白了什么。
张陵眼中的茫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掩的坚定。
门主交接礼。
这是传承！
正如师尊所言，怎能没有飞升？
“师尊，小九去矣。”
霖道暗叹一声，最后弯身一拜，带着张陵转身离开。
与以前一样，许玄没有阻拦。
……
祖地内。
再度陷入寂静。
“当年……那个老家伙常说，天道不仁，凡人百年一世，修仙者可苟活千年，不该感天？”许玄面无表情，低喃自语。
许玄的的脑中浮现出一位，总喜欢穿着一身绿油油道袍的邋遢老头。
许玄并不感天。
三千年过去，始终如此。
“我可以吃馒头噎死，与人争斗战死，修行出了岔子猝死，可若是因为寿元断绝而亡，我许玄不服！”许玄猛然抬头，眼中隐隐有猩红微茫闪烁。
“我要，长生！”
若不能长生，还修个屁的仙？
许玄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祖地落向苍穹。
目光所致。
升仙门，主峰云海。
“老夫霖道，今日飞升！”云海之巅，霖道目光执着。
霖道的身旁，漂浮这一把泛着金光的长剑，凌厉之势横扫，那一身长袍无风自动，合神境修为散开磅礴的的气势冲天而起。
一声低喝！
喝声，回荡十万大山。
“恭送门主！”
“弟子恭送门主！”
“……“
宗主十万弟子，齐齐弯身一拜，声音响彻八方。
无数道目光齐聚云海之巅，激动，狂热，崇敬，终有一天他们也会与门主一样，有白日飞升，登天成仙的那一刻。
云海边缘，分宗数十位门主同时抬手抱拳。
望向霖道的目光，同样是透着无比的敬意。
不多时。
霖道的气势，已然攀升到了极致，四周空气为之嗡鸣，抬头最后扫了一眼升仙门，眼中有不舍之意。
下一刻。
霖道的身影，带其一道长虹冲天而起。
“呼！”
“……”
速度之快，眨眼以上云霄。
在升仙门弟子的眼中，只能看到一个闪烁的光点破空而去，扶摇直上慢慢的仿佛化作了星辰。
……
云霄之上。
霖道仰望天空，忍不住大笑两声：“哈哈，哈哈，师尊说这世间没有飞升，若没有，我辈修行一生修的又是什么？”
金色的长剑飞舞，破开头顶的飓风。
“老夫霖道，今日飞升，为的不是成仙，而是给我升仙门百万弟子留一个希望。”霖道的笑声不止，体内修为爆发到极致，他的身影不断向上攀升。
越是不断升空，四周的寒意越发逼人。
霖道的身体四周，开始散出阵阵的蒸发白雾，仅仅只是这点寒气还不足以挡住他的脚步。
飞升的速度，没有减慢分毫。
……
升仙门，祖地内。
许玄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苍穹，凝聚在自己最后一个弟子身上。
“快到罡风屏障了。”许玄低喃道。
没有飞升。
没有仙人，更没有传说中的仙界。
穿过罡风屏障，外面是无尽星空，那里无人可以存活，哪怕是合神境大圆满的强者，纵然是强如许玄，一旦踏入星空，必死无疑。
这一点，他与小九说过。
当年那个老家伙知晓，许玄之前的八位弟子也同样知晓。
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选择了飞升！
……
云霄之上，罡风屏障遮掩了天际。
“这里就是师尊说过的，天之尽头吗？”霖道扫了一眼头顶的罡风层，他能够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恐怖绞杀之力。
“老夫霖道，十九岁踏入修仙一途。”
“承蒙师尊不弃，传我无上剑道，九百年修行，师尊的七式剑道弟子修得其三，足矣。”
“老夫今日就想看看，这天有多高！”
霖道目光炯炯，抬手间，那把金剑已然握在掌心。
反手，持剑。
霖道的周身散出一道极强的凌厉之意，手中金剑猛然斩出，划出一道巨大的剑芒。
“一剑山峦碎。”
祖地内，许玄抬头低语。
罡风层前。
那巨大的剑芒破空，临近罡风层前，忽然爆开！
下一瞬，便化作无数道金色剑气，宛如星点，遮天蔽日，斩向上方的罡风屏障。
“轰！”
“嗡鸣……”
震耳的嗡鸣声回荡。
大地之上。
升仙门的十万弟子，仍旧保持着礼拜的姿势，门主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升仙门的分宗强者，同样早已经失去了对霖道的感知。
只是那天边的嗡鸣，云霄之上的金光。
在升仙门的弟子看来，那是仙界仙门打开，迎接门主的天地异象。
“师尊……”人群中，唯有升仙门现任门主张陵，脸上的神情有些变化不定，眼中暗藏着悲哀，苦笑一声后，弯身向着云霄一拜。
云霄之上。
霖道手持金剑，仍旧大笑！
借着一剑之威，霖道的身形带出长虹，直接冲入了罡风层内。
那无边的罡风，仿佛是一只滔天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将霖道一口吞下。
霎时间。
整个天地安静了。
“两剑江河枯！”
“三剑乾坤破，凭着三剑之力，足矣破开罡风壁障。”许玄抬头仰望天际。
放眼整个东土大陆。
这一刻，除了许玄之外，再无一人有能力锁定霖道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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