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桃夭弹着琴，莫名想到了她成为皇后的那日，徐汲汲对她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想到他掀开她的盖头，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想到他为自己取下头冠。
她明白，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有治愈价值的物品，不该奢求他的给予，更不该有任何爱情上的希冀。
可她接触他以来，已感受了太多次，他对她的温柔，那种不经意的温柔——醉酒时并未丢下她；就算讨厌她却总是在她撑不住时停下；允许她自由出入藏书阁；知她不会盘发便帮她盘；她被吓到时他哄她……
这些温柔，从今日后，便再也不会感受到了。
也是，自己本来就是占了别人的。卑微如自己的人，怎能奢望拥有万丈光芒的他将她从深渊底下拉出来？
我……
明明任何承诺都没有得到，明明自己根本不了解他，明明自己无任何比得上肃宁公主的地方。
明明知道这才是最对的结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后互生情愫，相守一生。
但，我还是难受，心就好像浸在了水里，每一次的跳动都沉重无比，疼得全身发酸。
“嘀嗒。”
泪水充盈着殷桃夭的眼眶，终是装不住了，流了出来，淌过了脸颊，滴在了琴弦上，晕染于琴板中。
一张手帕递到了殷桃夭面前。
她没有接，泪水越来越多，一滴一滴都滴在了琴弦上。
“再滴下去，这琴怕是要过很久才能弹了。”
是那熟悉的低沉浑厚的声音。
殷桃夭吸了吸气，接过手帕，拭去了眼泪。而后便攥着手帕，低着头，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为何哭？”徐汲汲起身坐在殷桃夭的旁边，随手一挥，开始渗透琴中的泪水被其御出落在了旁边的石头上。然后着手弹了起来。
琴音虽悲，却不同于殷桃夭的小悲——哀其命运，叹其坎坷。是那种关怀苍生，体味民苦的悲。
殷桃夭听着听着心静了下来。
等到一曲终，她起身跪俯道：“臣妾失仪，皇上恕罪。”
徐汲汲看着她这单薄的身形跪得却毫不犹豫。淡淡道：“不想说就算了，过来弹一曲《纵情山水》。”
殷桃夭回了是，便坐回原位弹了起来。
若在平时，她肯定不会如此干脆，可今夜，她想陪着他，亦或说她不想他走。
这次，殷桃夭弹的感觉与前一首完全不是一个感觉。这次她弹得轻快有力，每一个音符都是跳动着的围绕着听曲的人。
她开心于她最后还能感受到他的温柔；而他，只是想来这里静一静。
记事堂有载：十一月十五日晚，永结贵妃入宫，皇上去玲珑殿慰问永结贵妃后，便行至霁月殿与皇后赏了一夜的琴，次日一早直接去了水琉殿上早朝。
栖梧开心得将自己的画拿给殷桃夭看：一轮圆月下，一男一女坐于琴前，女子弹琴，男子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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