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太阳还未升起，空气略微带点凉意。
四处弥漫的淡黄色雾气，随着众人的呼吸出入身体。
这些金气，就好似一把把锋利小刀，附着在人的血肉骨髓里，一点点刮去生机。
一处简陋的窝棚前，排起了长队。
这些头发披散，浑身脏污，如同地府饿鬼一般瘦骨嶙峋的“矿奴”，手拿空碗，等待着膳食。
相比之下，余川的身材还算比较好的，虽然也瘦，但还没有到那种肋骨清晰可见的程度。
队伍里不时有人倒地，然后被拖走。
大多数人都耷拉着脑袋，对此毫不在意，神情麻木，成了只有行动力的躯壳。
一碗汤多粥少的米粥，余川面无表情地喝着。
浓郁的药材味混杂着一缕腥臭，灌满口腔。
米粥里掺杂了能催生血气的灵药，能吊一吊命，和余川晚上偷摸服用的气血散有着类似的作用，但效果肯定要比气血散差上许多。
感受到一道饥渴的目光打来，余川顺眼看去，只见老黄捧着一个空碗，正把自己手里的米粥盯着。
没有言语，余川将剩下的半碗米粥全都倒在了老黄碗里。
老黄盯着碗里的米粥，一张老脸透着一丝绝望，自嘲道。
“将死之人，却还贪这些口腹之欲……”
“本能而已，无需多想。”
丢下一句话后，余川慢步走进矿场。
从甲三那里领取一颗火蛇丹，丢进嘴中。。
说是丹药，在余川看来，连丹丸都称不上，十分粗糙。
吃了这火蛇丹，能一定程度地抵抗金气的侵蚀。
不管是米粥还是火蛇丹，无不透露着邪修们的歹毒，不榨干矿奴们最后一丝生命力，决不罢休。
随着日出，这片矿场再次响起索命般的金石叮当声。
……
蹲在昨天开凿的原石前，余川一边机械性地凿着金碧石，一边回顾着这段时间收集到的信息。
整个地面矿场约莫有着三百名矿奴，一共十二名邪修监工。
这十二名邪修实力相差不大，大多数炼气五层左右，有两个要强一点，实力有炼气六层。
而这些只是地面上的守备力量。
从山体的矿洞入口下去，下面还有着差不多一百名矿奴，负责看守他们的，则是一名炼气后期的高手。
据说还有一名炼气后期的修士，不在此处，但每个月会来巡视，余川只来了半个月，未曾见过。
这两名炼气后期的修士，一个叫天干，一个叫地支。
趁着邪修甲三扭头的功夫，余川迅速敲下一小块金碧石，藏在手里。
接着，他闭上双眼，开始吸收起金碧石中的能量。
差不多三息之后，余川睁眼，偷摸打量了一下不远处手持长鞭的甲三，接着再次闭上双眼。
吸收能量的过程，需要心神专注，不可分心。
这个杂碎，有时候一刻钟都不会往余川这边看一眼，有时候一息时间又盯三次，毫无规律可言。
余川就这样动动停停，不放过一丝机会。
老黄见状，缓缓挪动了些身子，尽量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将余川给挡住。
嗖！
啪！
长鞭呼啸。
一道痛呼声随之响起。
余川陡然睁眼，老黄身子也跟着一颤。
鞭子没有打向两人，抽在不远处一人身上。
或许是体质实在太弱，这一鞭子下去之后，那人就再也没有起来。
“装死？那我就成全你！”甲三暴戾的声音不带一丝怜悯。
啪！啪！
又是两鞭下去，血腥味扩散，见那人是真的死绝，握着长鞭的甲三，这才一脸厌恶地收手。
这种小插曲，时常上演，周遭的人都已习惯。
余川收回目光，丢掉手里暗淡下去的金碧石，接着再次敲下一小块，握在手里。
适时，老黄伸长脖子低声道：“我帮你盯着，那畜生看过来了我就咳嗽。”
说完，老黄当即剧烈咳嗽两下，一口黑血，喷吐而出。
抹去嘴唇鲜血后，老黄整个人的气息又弱了三分，他却笑着解释，“这次是意外……”
余川心情沉重，老黄现在显然已是油尽灯枯，无可救药。
不去多想，握住金碧石，余川开始专注吸收起其中的能量。
光幕上，显示着精粹数的那一栏不停闪烁着。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精粹数从97.1提升到了99.2。
由于有老黄帮忙放哨，余川比以往要大胆许多。
又过了半个时辰，余川闭眼死死盯着光幕，整个人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心里默念着。
“99.7……”
“99.8……”
“99.9……”
“成了！”余川猛然睁眼，整个人如释重负。
光幕上，精粹数终于达到100！
【姓名：余川】
【境界：炼气三层（初期）】
【功法：虎身功（下品）】
【精粹：100】
【灵力：2】
【肉身：3】
【神识：无】
【道韵：无】
【神通：无】
……
强行按捺住激动，余川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兑换功法。
他扭头看向老黄，老黄正好也看了过来。
“老黄，再帮我个忙。”
“什么忙？”
余川不由分说，一拳打在老黄鼻梁上。
当然，是收着力的，不然凭老黄这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身子，哪里经得起一拳。
“哎哟……”
没有一丝丝心理准备，老黄痛呼起来。
当即，不远处的甲三就将目光打来，满脸戾气，举鞭便挥。
嗖！
长鞭顿时向着老黄袭来，老黄满脸惊恐，下意识地抱头。
就在长鞭即将抽在老黄身上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出现，将长鞭给牢牢抓住。
“嗯？”
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身着黑色短马甲，满脸横肉的甲三，一脸狞笑地朝着余川走来。
“想替人出头？”
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这边，但他们的眼里只有麻木。
余川小臂不受控制地颤抖，动用全身力量，强行接下这么一鞭，他的虎口已然破裂，鲜血顺着手腕流淌。
相比余川的瘦弱，膘肥体壮的甲三显得力量感十足，哪怕他并不是体修。
走到余川身前，甲三缓缓挽起长鞭，鞭子末端从余川右手抽离，带着新鲜血液。
一番上下打量之后，他一脚踢在余川肚子上。
体内灵力被禁锢，肉身力量也在日复一日的劳作和金气的双重消磨下变得羸弱，余川根本挺不住这一脚，狠狠撞在硕大的金碧石原石上，跌落在地。
纵使全身剧痛，余川仍旧强撑着不适，从地上站了起来。
见状，甲三饶有兴趣地将余川给盯着，“体修？不错。”
不顾余川愤怒的双眼，他直接手腕一抖，长鞭立刻将余川给捆住。
接着，将余川给带走。
老黄看着余川走向矿洞，一张老脸满是不忍。
虽然知道余川另有所图，但他仍旧为其担心。
突然，余川扭头，给了老黄一道隐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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