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荣老狗，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工作？”盛思颐吸了口雪茄，扬了二正地盯着对方。
荣金奎愣了愣，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说隐隐感觉太不妙，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原来是盛公子大驾光临，金奎有失远迎。”拱了拱手，又对旁边的聂臻明说道：“聂公子，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聂臻明冷着脸问道：“是不是你叫的人打我爹？”
闻听此言，荣金奎顿时否认道：“聂公子您可别拿荣某开玩笑，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议绅大人呀，更别说打了。”
聂臻明看了眼战战兢兢的张尧林，抬手指道：“换人了？”
荣金奎淡定地说道：“哦，这是我的新助手，人还算机灵，尧林，还不快打声招呼？”
“两位公，公子好。”
盛思颐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荣老狗，别说用不着的，敢砸我的车，今天不给我一个满意交代事儿没完。”
荣金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佯装不知地问道：“盛公子又说笑了，荣某一天都在这里办公，从未出去半步，又怎么会砸了您的车呢？”
“呸，别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今天老子连人带枪来的，你最好给我识相一点！”
盛思颐嚣张跋扈的劲儿上来了，与聂臻明简直一模一样，甚至在这方面犹有过之，毕竟盛家家业庞大远非聂家能比。
见状，荣金奎逐渐收起了隐忍与和善，露出本来面目，沉声说道：“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二位一句，这里可是法租界。”
聂臻明忍不住了，掏出手枪直接顶在了对方脑仁儿，狠声道：“法租界怎么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也不顶用。”
“聂公子，我真的没有叫人去您府上……”荣金奎一动也不敢动，他听手下说过，聂臻明有把威力巨大的枪，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瞧见。
哗啦啦……
聂臻明没心情听他狡辩，直接一脚将之踢飞，撞倒柜子文件散落一地。
探员们都站了起来，他们虽是文员，手脚却也不干净，经常带人欺压殴打百姓，但今天他们显然属于被‘欺压殴打’的对象。
盛思颐见好损友动手了，立刻大声嚷嚷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敢反抗的直接干掉！今天老子要血洗巡捕房！”说着便凶神恶煞般地朝张尧林走去。
“大哥，饶命，饶命啊……”
盛思颐不顾对方如何讨饶，直接就是一大耳光子抡过去，然后用脚边踩边说道：“谁特么是你大哥？你算个什么东西？”
接下来的一幕，任谁看了都会惊讶得张大嘴巴，这些平时欺男霸女，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巡捕探员们，一个个都被按在地上蹂躏，整座楼都充斥着暴力美学的艺术感。
盛思颐也真够义气，为了给聂臻明出气，愣是上演了一出大闹巡捕房。
夜已深。
殴打持续很长时间，今晚注定要有人出事，临近居民都听到了巡捕房传出的惨叫声，甚至还听见一两声枪响。
直到一帮黑人士兵赶来，才让两位无法无天的纨绔公子收了手，带兵来的是个猴子像只南越人，操着一种鸭子味儿口音说道：“全部住手！”
法军？
聂臻明和盛思颐对视一眼，颇为忌惮地停了下来，手下们也不必多说，见到这群黑人士兵也都停了下来。
“这里是法租界的辖区，请你们立刻缴械投降，否则，你们将被全部消灭！”
盛思颐整理了下衣领，眼神示意好损友，好像在说：看我的，一只手就能捏死这只聒噪猴子。
“我是盛……”
然而，事情却没有预想的那么顺利，盛老四本想先来个自我介绍，杀一杀对方的威风，哪成想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一个黑人大汉治住了。
“你特么敢……知到我是谁吗……加缪那孙子见我也得……哎呦，轻点儿疼！”
聂臻明挑了挑眉，哭笑不得地看着被压制的盛老四，庆幸刚才嘚瑟的不是自己，瞧这黑大个的样就知道，人家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南越人背着手冷笑道：“哼，你当我们法租界是什么地方？来呀，把所有人押回军营！”
聂臻明听到的后一句是法语，跟汉语一样不标准，仔细瞧着这些肤色不是太黑的士兵样貌，心下顿时了然，轻咳一声也说了句法语：“马格里布的美女与海风一样香甜。”
闻言，黑人士兵们全傻眼了，这个有着东方面孔的人竟然也会法语？还说的这么好……
盛思颐明显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黑人力道变轻了，虽然听不懂好损友说的哪国鸟语，但还是连忙催促道：“说，继续说下去，让他们知道本少爷的威名！”
聂臻明听的一阵无语，心说：你个盛老四有啥威名？上海滩第一败家子吗？还是说你的那些风流史？
“朋友们，我不得不告诉你们，这家伙超级有钱，生平最喜欢拿钱砸人，砸高兴了还加倍，在哈里发的指引下，你们快把他带去当铺吧。”聂臻明指着好损友认真且诚恳地说道。
盛思颐一脸感激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便被反应过来的黑人士兵们抬出去了。
南越人才从刚才的话中清醒过来，却发现这帮黑大个兴奋地簇拥着盛思颐走了，完全没把他这个带队的放在眼里。
“喂，你们回来！回来……”
聂臻明见对方气的直跺脚，心里就是一乐，在他面前还敢卖弄洋文，这不是找不自在嘛。
转过身来脸色一板说道：“今天这顿打你记着，我聂家大门不是谁都能随便进的。”
此刻，荣金奎的脸已经被打成了猪头，不知掉了几颗牙血红血红的，虚弱地拱手说道：“多谢聂公子……手下留情……荣某……记住了。”
“记住最好，你下次如果再敢这样，我就用这把枪打爆你的脑袋。”聂臻明顶向对方脑门言语威胁道。
“记住了，不敢，绝对不敢了……”脸上的冷汗流进伤口里，令荣金奎疼的表情直抽动。
“那就这样，再会。”
聂臻明收起枪来，经过茫然无措的南越人时，淡淡的提了句：“我在圣西尔可没见过你这样的法兰西人。”
没去看对方惊愕的表情，他拿着手枪潇洒走了，手下们见此也一起跟了上去。
巡捕房？
洋人？
呵，他还真没怎么瞧得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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