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当聂海棠送走三弟，一个人浑浑噩噩地回来后，聂夫人的脸上流露着一抹心疼，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夫君这样了。
难道，我大清真的要亡了吗……
咔嚓！
闪电与雷鸣，好似天罚般地应时出现，好似紫霄神雷化作的劫鞭，抽打在这座几近朽败之城。
京师监狱。
“这嘛天气呀？干打雷不下雨的吓老子一跳！”盛思颐此刻左拥右抱，不只是他，跟着的几个管狱也一人搂一个，都是从八大胡同弄来的青楼女子。
有人立刻接话道：“管它啥天儿呢，也挡不住咱逍遥快活，你说是不是呀小宝贝儿？”
“哎呀，坏死了！”
“就会欺负人家……”
“嘿嘿，我会的还有更多呢。”
就在几人协同妓女往王八楼里走的时候，迎面却装上了沈桀，一身鲜血染遍全身，连脸上都沾了不少。
“你们在干什么！”
沈桀阴沉着脸呵斥道：“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谁让你们带她们进来的？”
闻听此言，几个管狱的瞬间老实了，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言语，更不敢再搂搂抱抱了，妓女们则是没趣地掐着腰、抱着膀，不削地翻着小白眼儿。
在场的只有盛思颐没太大反应，仍是一手一个支撑着身子，帽子带的歪歪斜斜，衣领扣子都还开着呢。
“我让的，怎么地？”
沈桀见其竟敢顶嘴，脸色更加阴沉的可怕，一字一顿地说道：“把她们打发掉，不然的话……”
“我偏不！”
盛思颐扬了二正地说道：“钱都付了，你让我怎么打发？”
沈桀冷哼道：“盛思颐，你不要太过放肆！”
“嘿，我就放肆，放五、放六、放七，你管得着吗？”盛老四的脾气一上来，那可真是神挡杀神魔挡诛魔，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给。
谁知，沈桀竟直接拔出M1911朝天怒开一枪，呵斥道：“马上把这些腌臜东西赶出去！盛思颐顽固职守，目无法纪，罚关禁闭三天！”
“老大……”有人想试探着求情，却被同样关键了牢房。
被几人叉进楼里的盛思颐回头怒声说道：“沈桀，你算个什么东西，信不信我叫人砸你全家！”
沈桀扶了扶帽檐，迈步上前不由分说，嘭！地一拳砸在盛老四的脸上，压低声音眼神凶狠地说道：“我等着你来砸我家！”
“带走……”
沈桀转身看向那几个略显惊慌的妓女，血淋淋的手套被他扔在地上，吼叫着喊道：“还用我送你们走吗！！！”
妓女们被吓一激灵，虽有不满，却还是灰溜溜地走掉了，谁都不敢触这位管狱官的霉头。
这时，一个管狱从楼里跑出来，小声说道：“大人，林小姐又进您的办公室了。”
闻听此言，沈桀牙根儿紧紧咬了咬，扶了扶帽檐大步向办公室走去。
管狱办公室。
林惠韵像往日那样不死心地翻阅文件，希望能看到有关大师兄他们的消息，哪怕只是一点点信息也行。
但今天不凑巧，沈桀的心情很不好，再也不想跟她玩儿猫捉老鼠亦或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了。
嘭！
门直接被一脚踢开，沈桀煞气冲冲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翻找的林惠韵。
“找到了吗？”
“还没有……”林惠韵下意识回答道，随即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向门口位置。
沈桀摘下帽子，脱掉皮大衣，解开衣领让脖子得以放松，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淡淡问道：“这是我的办公室，对么？”
林惠韵缓缓站起身来，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神情，没有搭话。
沈桀继续问道：“你和聂臻明是什么关系？”
林惠韵沉默以对……
沈桀看向窗外幽幽说道：“或者，你究竟是什么人？革命党？”转回头来，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她。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林惠韵一脸黯然地说道，抬手将一缕发丝拢在耳后。
沈桀冷着脸说道：“发现什么？是发现你三番五次来我的办公室，对抽屉、大衣、甚至手枪弹夹大感兴趣？还是说……你就是革命党？”
闻言，林惠韵心已沉入谷底，对方连这么细微的事都说得出来，想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里。
“不说？”
沈桀淡淡的道：“那我们就换个方式，好吗？”
……
王八楼的铁牢，越往里就越恐怖，林惠韵刚来的时候，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跑出去狂吐不止。
然而今天，她自己将亲身体验到这最底层铁牢的滋味儿，但这次的她并不恐惧、亦未作呕，脸上有的只是视死如归！
这一刻，她想到过往的很多人、很多事……且煮一腔热血胆，了却心头万仞山！
万般情……
万般恨……
像那春江河波澜隐隐。
什么缘……
什么份……
随逝水东流再不要问。
“沈桀！你个狗杂种！赶快放了我弟妹！你不得好死！狗杂种！你听到没有啊……”
铁牢里，盛思颐已经被扒掉外衣，身上清晰可见两道血痕，旁边则是一个宫廷装扮的持鞭太监，正在一鞭又一鞭地抽打。
然而，盛老四憋着一股劲儿，不喊不叫，哪怕再疼都不多眨一下眼皮。
“沈桀！你给爷等着！等爷出去了定要十倍百倍奉还！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持鞭太监见他笑的如此放肆，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撸起衣袖，拿着鞭子向盐水桶走去。
对此，沈桀只是淡淡看了眼，便继续朝最底层走去，今日，他便要撕破脸皮，先解决了疑似革命党的林惠韵，再回来收拾这个盛老四。
至于还未知晓此事的聂臻明，只剩一身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到底，就是个头大点儿的纨绔子弟罢了，跟京城提笼驾鸟的八旗老爷们一个德行！
京师监狱，还是我沈桀说了算，有我在的一天，就觉不允许任何乱子出现！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当林惠韵看到两边令人绝望的血红景象时，饶是意志力再怎么鉴定，心跳还是免不了逐渐加速。
噗通！噗通！……
她发誓，这是她此生见过最令人作呕的场景，那一声声不似人声的嚎叫，仿佛有数不清的厉鬼在空气中游荡。
被撕碎、被碾压、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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