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瑶：“你……”
“好了。”被金姚牵着鼻子走了半天，桑木也实在是累了。他抬抬手，站起身，“可以，我现在就去告诉我父汗你的来意，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你们就能进宫觐见了。”
金姚满意地勾了勾唇：“好，我等着。”
下午的时间，桑木没有再叫人为难金姚，柳青瑶倒是有心做什么，但每次想做点什么，都会被金姚给算计回去，遭来桑木的一通收拾。
夜里，金姚看着遍体鳞伤来找她算账的柳青瑶，冷嗤了声：“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没想要你的命，你现在这幅凄苦的样子在我面前表演是没有用的。”
“谁要在你面前表演了？”柳青瑶一抹脸上的泪痕，手中的匕首朝着金姚指着，“都是你，都是你们，金姚，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在顾承安身边？为什么你要夺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你错了。”一旁的韩愈看不下去，冷冷道，“夺走原本属于你的一切的是你自己。”
柳青瑶瞪眼：“胡说，胡说八道。都是你们轩辕皇室，若非你们轩辕皇室，我们柳家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韩愈沉了口气：“你父亲当年贪污纳垢，无恶不作。柳青瑶，亏你也是熟读四书五经的人，居然连最基本的是非观念都没有。顾承安当初放你走，已经给了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奈何你丝毫不懂得珍惜。”
“……机会？”柳青瑶木然地摇摇头，头上的血珠显得她整个人凄惨无比，她跌坐在地上哀戚戚地哭着，“不，公子根本就不听我解释，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害他，他为何要那样对我，为何？”
“究竟为何你自己不清楚吗？”金姚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柳青瑶，无奈地叹了口气，“顾家现在已经失去了半数家产，你觉得你还害得他不够惨的吗？若非他大义灭亲，顾家恐怕早就落得满门抄斩了，怎么？你口口声声爱顾承安，却非要看他落得一个斩首的下场吗？”
柳青瑶闻言身体一震，像是疯癫了似的，摇摇头：“不，不，不是的，只要我们成功，只要我们成功，顾家和异族搭上关系，顾家一定会飞黄腾达的。我没有要害顾家，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心有不甘，不甘心我们一家……”
说着说着，柳青瑶伏在地上低低地抽泣起来，越哭越是大声。
金姚扫一眼狼狈不堪的柳青瑶，见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层出不穷，顿了顿，她闭了闭眼：“我无法去理解你所承受的痛苦，但你有办法结束自己的痛苦，不是吗？选择我给你了，要我帮你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你自己看着办。”
柳青瑶缓缓抬起头，瞪着猩红的眼眶：“你，你果然是蛇蝎心肠。”
“确实。这个我承认。”金姚摊摊手，“我又不是个行走的舍利子，更不是观音菩萨下凡。别总是对我那么高的道德要求嘛。我以前杀人不眨眼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什么道德问题。”
柳青瑶握紧手中的匕首，垂下了头。
“要结束自己很简单。”金姚指指脖子上的颈动脉，“不会太痛苦的。柳青瑶，反正你现在跟我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你说你经受了这么多苦难，求的不就是个自由自在吗？如果活着不能让你体验这些，那便……去阴间走上一遭吧。”
韩愈站起身，走过去，将屏风拉到了两人跟前。
明明屋里是三个人，却硬生生撑开了两方世界。
柳青瑶望了眼帐篷外深蓝色的夜空，一阵微风袭过，她闭上眼睛，好像所有的事情在这一瞬间完全释怀了一样。旋即，就见她慢慢拿起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狠狠抹了下去。
血一瞬间溅得屏风到处都是，金姚和韩愈都忍不住闭上眼睛。
想起和柳青瑶的初识，金姚还是忍不住唏嘘。
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以前她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忽然间有些明白了。
她站起身，和韩愈一同绕到屏风另一头，看着倒在血泊当中的柳青瑶，长长吁了口积重的郁气。
几个月前，他们还是朋友……
金姚招呼侍女进来，帮忙收拾现场。
侍女一见现场是这么个情形，吓得跌倒在地，颤颤巍巍地说要去告诉大王子桑木。
金姚点点头：“去吧。顺便准备两身中原人穿的衣服过来，我来亲自送一送你们的夫人。”
侍女咬着牙奔出去。
不一会儿，侍女抱着衣服便回来了。
金姚望了眼门口，嗤声：“看来这大王子对这位柳姑娘并无感情，自己的夫人都死了，居然还能稳坐在营帐当中。”
侍女瞪着金姚：“还不都是你害的？夫人她只是为了逃命，怎么会被你们逼到如此这般田地？”
金姚睇了眼眼前的小侍女：“想来柳青瑶生前待你不错。衣服给我吧，我来送送她。”
虽然不情愿，但侍女还是将衣服交给了金姚，然后转身去打了盆水，帮着金姚一起收拾柳青瑶的遗体。
韩愈因为是男子不太方便，便在中途离开了营帐，在外面守着。
侍女一边帮柳青瑶擦拭身体一边哭：“夫人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呀。每次都一声不吭的，都是你们，都怪你们，你们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将她逼上死路呢。”
金姚懒得和小侍女解释，看这小侍女也并非不能分辨是非之人，或许是柳青瑶之前对她不错，所以让她感念在心，也或许是同为女子，看到柳青瑶这样的遭遇，深感痛心吧。
金姚帮柳青瑶缝合好伤口，细心地擦拭完身体，然后将中原人的衣服套在了柳青瑶身上。
末了，她又帮柳青瑶梳了个中原女子常见的发髻，躬身将人抱起。
“你要做什么？”
侍女见金姚要抱着人出去，便抽泣着跟上金姚。
“火葬。”
金姚淡淡道。
侍女抿紧唇线，快步跟上，去准备柴火。
韩愈见金姚抱着柳青瑶出来，伸出手，要接柳青瑶：“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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