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姐没有听山河在细雨中的呐喊，一脚就把人给踢了下去。
说来也怪，看时远在天边，真跨出了那一步，却是近在眼前。
原来，恐惧来源于无知。
还在恐惧中的山河以着不堪入目的姿势趴伏在冰面上，当刺骨的寒冷沿着热乎的手掌爬满全身时，山河这才鲤鱼打挺似的直起身来。
三师姐就站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山河看到了她捂着嘴在笑，自知是丢尽了脸面。
忽然，三师姐抱起一块冰朝山河扔去，冰块在到达眼前时与湖面结成的冰相互碰撞，碎裂成一块块小冰块朝着山河稀稀落落的飞滚而来。
山河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当看到碎裂的冰块在湖面散开而来时，眼里流露出了久违的震惊。
好美！
这是一处很安静的地方，冬天的寒冷使得巨大的湖面结起了厚厚的冰，四周的高山将湖水拢在中央，影子却又倒映在湖面上。
温暖的阳光从山间洒向湖面，让原本死气沉沉的湖面一下子活了过来。
山河就站在阳光底下，冰块正向他的脚下奔来，像无数颗散落在人间的星星。
“这么美的景色原来真实存在的。”
山河不禁感叹，手下意识的伸进裤兜里翻找手机，慌乱得站不稳的险些倒了下去。
“你在找什么？”三师姐问。
“手机，在找手机。”
“找到了吗？”
“还没，该死，不知道有没有带着出门。”
“那你得快点，否则就赶不上了。”
三师姐一跃而起，整个人轻灵的飞出，落在二十余丈远的湖面上。
那里是山口，是阳光洒在湖面上面积最大的地方。
而三师姐此时就站在那里，一袭青衣，亭亭玉立，袅袅娜娜，宛如下凡的仙女。
这一刻，三师姐翩翩起舞。
山河从没有见过这么优美的舞蹈，或者说他从没有完完整整的见过女人跳完一支舞。
因为电视里跳舞的人多少都有点不合时宜，对于学生来讲。她们要么是在五彩斑斓的舞厅里抱着钢管在扭动，要么是皇帝大臣举办宴会时，衣不蔽体的她们也会来上那么一段。
但这些都不太正经，大人不让小孩子看。
运动会上的冰上舞蹈倒是挺正经的，全国播出，但大人还是不让小孩子看，说是里面的人穿着不大得体，看了会影响身心的健康发展。
他们倒是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心安理得的。
只有广场上跳的广场舞最适合小孩子看，即健康又运动，还不浪费电，这你上哪说理去。
不过广场舞也进化了，现在都是美女带着大妈在跳，小孩子玩着手机游戏也不屑去看。
所以，山河并不懂得在眼前的这一支舞是多么美丽的风景，但顷刻间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山河无法表达内心的赞美，只得像个老干部似的一个劲的拍着手。
而立在河面上的手机完美的记录下了整个过程，那人，那景，那阳光，无一缺漏。
跳完舞后，三师姐来到山河身旁，红着小脸问道：“怎样，美不美？”
山河羞涩说道：“美，三师姐最美了，都快赶上国家队的平均水平了。”
又岂止如此！
话一出，山河自觉嘴笨，一时间追悔莫及。
三师姐微微一笑，“行了，景也赏的差不多了，该办正事了。”
“什么正事？”山河问道。
“水上行走。”三师姐说道：“今天就教你修行者最基本也是最实用的法术之一，水上行走。”
山河一脸期待的看着三师姐，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所谓水上行走，就是让你能在水面上如履平地的意思，关键点就在于对自身体内灵力的控制。你试着将灵力附着在脚底，去感受踩在水面上的触感，就像学骑自行车一样，不要强行改变灵力的流动方向，要学会跟着走。”
山河半知半解间被赶鸭子上架，凝神静气间，窍穴里的灵力沿着经脉汇聚到了脚底，脚底一下子温热了起来，这让他觉得很是瘙痒。
见状，三师姐鼓励道：“很好，来，试着迈出第一步。”
“好。”
山河一步跨出，脚底便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那是滚烫的钢铁浸泡在水里才会发出的声音，随后就是一阵水蒸气升腾而起。
三师姐眉头紧皱，山河更是一脸懵逼，因为他的脚嵌在了冰里出不来了。
山河慌忙问道：“怎么办三师姐？卡着了，拔不出来。”
“别慌，重复一遍上次的操作就行。”
于是，山河又将体内灵力汇聚到了脚底，青烟再次从脚底冒出，脚也顺利的从冰块里拔了出来。
山河埋怨道：“好紧啊，这冰的一点水也没有。”
“那是因为你给的灵力太多，冰面承受不住这么大的能量。”
“那要给多少灵力才适合？”
“一点点吧……”
“多少是一点点？”
“就这么一点点。”
三师姐把手放在眼前，伸出食指和拇指相互敲打着，像是在数钱，又像是在调皮的说着：“你看，真就这么一点点而已……”
山河绝望的低下头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种绝望从未消失过，反而是日与剧增的折磨着他。
白天，他在冰面上留下了一串串的脚印，或多或少，或深或浅。
夜里，新的脚印又踩在旧的脚印上，反复践踏。
几日下来，原本光滑如镜的湖面早已面目全非。
而一光着膀子的少年依旧在上面挥汗如雨，不辞辛苦的折磨着湖面，也折磨着自个。
随着对灵力的掌控愈发的熟练和细腻，脚下的印子也变得越来越浅。
某一瞬间，山河感觉到脚不是踩在湖面上的，而是碰在湖面上的，这比蜻蜓点水还要来得轻巧。
这可把他给高兴的，连忙高举双手高高跳起，喊着叫着三师姐。
突然，脚底的灵力不受控制的乱窜，高高跃起的身体重重的沉在了冰里，冰面直逼大腿，论他怎么使力也挣脱不开。
这把三师姐弄的哭笑不得，坐在岸边说起了风凉话来：“怎样？乐极生悲了吧？早与你说了，不能放松警惕，你偏不听。这下好了，本事没练成，倒是把自己搭进去了。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把你带到这结了厚冰的湖面上修行，这要是把你丢到河水里，你早就被淹死了。”
山河不服气，还嘴道：“我会游泳，我不是旱鸭子！”
三师姐站起身来，抱起一冰块远远向他仍来，碎裂的冰块再一次在他眼前散开。
阳光下，三师姐呆呆的看着笨拙的山河，看着他流汗，看着他叹气，时而跌倒，时而奔跑。
恍惚间，三师姐放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隐约中他已经浮现，一转眼却又不见了踪影。
泪花模糊了她的视线，抽泣的嘴角低声道：“冰是飘在水上的云，你是我藏在心底的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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