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唐人街,渔火人家三楼雅间。
刘长乐放下筷子,满足地用纸巾擦擦嘴,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上杯解腻的茶。
卫正义还在水煮鱼里着捞鱼片,川菜的麻辣辛香最能刺激胃口,让他干了两碗米饭,还意犹未尽。
熊忍抽着烟,出神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吃饭时,刘长乐和卫正义谈到来暹罗是为了从人贩集团手中救出于诗婧后,他就变得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卫正义吃完鱼,放下筷子,豪放地拍拍挺起的肚子,心满意足地道:“这一顿饭吃得真爽。”
他擦擦嘴,叼上根烟,点燃后,看向熊忍,说道:“表舅,你想了半天,有什么头绪没?”
“哦。”熊忍收回视线,把烟头在烟灰缸中摁灭,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搪塞道:“吃饱喝足就去泡个澡,出出汗,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早上再谈正事。你俩放心,表舅绝对不会坑你们。”
卫正义不满意这种答案,浓眉一挑,吐着烟道:“你想半天,就这?”
熊忍不答话,拎起面前的杜康酒坛,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开始自斟自饮,连干三杯后,他又拿起筷子,夹起一片回锅肉塞嘴里嚼了嚼,咽下后,脸色酡红地道:“你们要找的那个女孩有些麻烦,得从长计议。”
刘长乐猜测熊忍可能知道些什么,于是就说道:“表舅,有话直说,这里又没外人。”
熊忍拎起酒坛,又给自己倒上杯酒,仰脖干掉后,仍嫌不过瘾,把酒杯一推,拎起酒坛“咕嘟嘟”往嘴里灌上几口。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杜康是洛城最有名的酒,也不知道叶素兰从哪里找到的这上年份的老酒。
刘长乐不喜欢喝酒,也不懂杜康到底能不能解忧,但他知道熊忍这样喝下去,很快就会醉,醉了后,就更难问出什么。
“表舅,先回答我个问题,说完我陪你喝。”刘长乐皱眉按住酒坛,眼神明亮地道:“你带我们来这里,是想找兰姐帮忙?她和我们找人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熊忍垂着头,不说话。他性格张扬,心态乐观,轻易不会露出这种消极颓丧的一面,联想到他改名这件事,不难猜到他这几年混的并不如意,至少有件事和找人有关。
“老刘,喝酒,喝酒。今晚是接风宴,别老扯工作的事情,没劲儿。”
卫正义长吐口烟,把半截烟摁在烟灰缸中,从刘长乐手中抢出酒坛,放回熊忍面前,又拎起一坛酒,打开倒碗酒,放到刘长乐面前,接着又给自己倒上一碗,看着熊忍道:“别丧着脸,今天高兴,高兴就得喝酒,谁不喝醉,谁是王八蛋!”
刘长乐摇摇头,把烦心事抛到脑后,端起酒碗,主动在熊忍面前的酒坛上一碰,说道:“表舅,不好意思,是我心急了。来,喝酒。”
他端起酒碗,小口喝掉半碗,放下后,咂咂嘴,赶紧拎起筷子夹起几片夫妻肺片塞到嘴中,压住辛辣的酒味。
“阿乐,你酒量小,少喝点。圆圆,你也别逞强,喝慢点,别喝醉误了正事。”
熊忍脸上露出笑意,眼眶有些发红地拎起酒坛,大灌一口酒,用手背擦擦嘴角溢出的酒液,吃上两片回锅肉,沉默一会儿,声音低沉地道:
“前几天,圆圆跟我说你们要来暹罗找一个被拐卖的女孩。我知道你们非来不可,就没劝你们,可这件事要远比你们知道的还要可怕。
全球每年至少有三百万左右人口失踪,这是有记录的,实际上这个数据应该在八百至九百万。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被绑架,被诱拐,被贩卖。这些失踪人口,运气好的沦为奴隶,还能活着,运气不好的会像牲口一样被开膛破肚,挖出器官…”
他又灌口酒,语气平淡却透着股绝望地道:“暹罗及周边的小国家每年失踪的人口有几十万,这些人包括大量的进城打工的贫民,还有数量相对较少的游客。
通常男人会被卖到全世界各地做劳工,年轻女人会被药物控制,逼良为娼。从曼谷、清迈到芭提雅,能在酒吧附近见到不同肤色人种的站街女。
每年都能看到被诱骗来的女人不堪折磨跳楼自杀的,新闻报道出来的只是一小部分,没被报道出来的,死在抗争中的女人更多。
你们要找的那个人贩集团我知道,他们没有正式名称,只有个叫‘坎部’的代号,据说是某个大型跨国犯罪集团的分部。在暹罗,人们一般称他们为山鬼。”
卫正义把一碗酒喝光,边倒酒,边讶然地问道:“表舅,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熊忍拎着酒坛猛灌口酒,眼神迷离,有些醉醺醺地从裤兜中摸出一个警察证件,晃着说道:“我之前干过几个月便衣,经手过几个案件。”
刘长乐看看那张证件,问道:“你接触过跟山鬼有关的案子?”
熊忍先是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没接触过山鬼,他们的人很少,分开控制着帮派势力,遥控指挥所有犯罪活动。
我接手的案子是…有两个女人向我求助,我从控制她们的帮派中把她们带了出来,在路上我们遇到了车祸,我从医院醒来时,她俩已经死了。”
卫正义捏着酒碗,沉声道:“是灭口?”
熊忍吸吸鼻子,神情麻木地道:“尸检报告说是死于车祸撞击,我在停尸房检查过,她俩的致命伤是割喉。我披着警察的皮,被保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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