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动了恻隐之心，她冷冷道：“陈玉莹，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本宫就告诉，让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
她看着抱着自己小腿的陈玉莹，对方的脸上满是泪痕，哀怨过后，留下的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陈玉莹，你错就错在爱皇上入深，从你将感情寄托在他的身上时，你就错了。”
顾念将脚下的陈玉莹拉起，拖着她走到窗边：“皇上他最是薄情，你看，这冷宫中除了你之外，无数疯癫之人，她们都和你一样，犯了相同的错误。”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他而起。你不去怪罪罪魁祸首的人，倒将这些怪罪在女人身上，陈玉莹，你也是女人，这个世道，你觉得女人有选择的权利吗？”
陈玉莹被顾念狂妄的样子惊住了，她的双眼不再流泪，只能如小兽一样的呜咽着。
“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皇上固然有错，可如果不是那些女人的勾引，皇上肯定不会冤枉我。”
到了此时，顾念已经无话可说，她很想敲开陈玉莹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手中一松，陈玉莹被仍在了地上，顾念抬脚踩在陈玉莹的身上，对于仍是执迷不悟的人，那就下一记猛药试试！
“陈玉莹，你可还记得你的父兄？在你风光无限，无人敢与你抗衡的时候，你知道你的父兄在哪儿吗？”
陈玉莹呆愣着，胆怯地盯着她看，期期艾艾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父兄，我父兄他们当然是在…边疆……”
“边疆？”顾念讥讽：“陈玉莹，你究竟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顾念脚下用力：“你知道的，本宫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件事，你的父兄，在你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就被皇上暗中下令给处死了！”
“他们的尸体，还被抛在荒郊野外无人认领！”
陈玉莹身体里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嘶吼咆哮着：“不可能！你骗我！”
“不可能！”
“不可能……”嘶吼过后，只剩无尽的哀凉：“你骗我的，皇上不会这样做的，他答应过我，会放我父兄一条活路的……”
口中声声喊到不可能，眼中却泄出内心深处的哀怨。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陈玉莹悲怆地倒在地上，浑身颤粟，紧紧地抱着自己，也感受不到分毫的暖意。
原来冷宫里的秋天，是这样的冷……
顾念心有不忍，但她既然做了，说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陈玉莹，就算到了现在，你也仍是认为错的是那些女子，而不是皇上吗？”
顾念顿了顿，口中不带半分的温度：“你可知道，那些女子中，又不少是有夫之妇？只因皇上看上了，就强硬地让他们分别，甚至，命人暗中将女人的丈夫处死。”
“那些女人爱的是皇上吗？不一定。但是她们如果不那么做，等待她们的又是什么，你可知道……”
是死亡与杀戮！
皆因这是皇权，拥有着无法匹敌的力量！
陈玉莹身下是冰凉的地砖，眼角的泪水，此时也冰冷的，但这都不及她的心，千疮百孔之下，更加支离破碎。
寒风刺骨，从她的身体中穿过，两手空空，什么都握不住，连本来一颗完整的心脏，最后也如她的父兄一样，片甲不留。
哀嚎到最后，她掐着自己的脖子剧烈的咳嗽着，平息过后，想要继续吼叫着，却发现已经发不出一丝声音。
顾念从桌子上倒出一杯冷水，送到她的嘴边：“喝下去。”
冷水从她撕裂的喉管滑下，疼痛不已，这一点水，根本无法抚平她内心干涸枯竭的土壤。
缓了好一会儿，陈玉莹沙哑的声音说道：“皇后娘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要是不告诉我，或许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顾念冷若冰霜：“你还是要这般执迷不悟吗？罢了，冷宫中一切所需，本宫会按时给你送来，你，好自为知吧……”
顾念离开了，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她不再抱有幻想，还希冀这对方能有一丝清新，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娘娘，您没事吧？奴婢刚听见里面传来很大声的哀叫，陈妃她没做什么吧？”
“没有。”顾念连保持微笑的心情都没有，她将手搭在明佩的腕上，淡淡道：“走吧，这冷宫，终究不是个好地方。”
明佩能感觉到顾念现在的心情很糟，想劝慰几句，但迟迟不敢开口。
殿内发生了什么，她还一无所知，安慰的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娘娘，您别生气了，奴婢虽然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您放心，奴婢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
顾念怔然，须臾扯了扯嘴角：“本宫无事，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刚刚发现，本宫不过是在自寻苦恼罢了，各人有各人的心境和缘由，强迫不得。”
明佩看见顾念展颜，心情也松快了不少。
两人从冷宫离开，途径御花园，顾念看着御花园里秋日萧杀的景象，四季轮转，有人欣赏百花争艳的春夏，但千峰雪岭的秋冬，未必没人喜欢。
顾念回宫，看见绿萼在殿外走来走去，神色不安，直到看见她回来了，连忙跑到她跟前，小声说道：“娘娘，皇上在里面大发雷霆，伺候的奴才都被皇上叫退了，您进去的时候…要当心一点。”
顾念点点头，给明佩使了个颜色，让两人都退下后，一个人步上台阶，进了殿内。
厚重的木门推开，发出轻微的响声。
“朕不是说了，不要再来打扰朕吗！”
皇上坐在椅子上，脚边是一圈清透的白瓷碎片，褐色的茶梗，散的满地都是，不难看出，心情确实不好。
“皇上，是我。”
顾念刻意放轻脚步声，缓缓走到皇上的下边坐下，目光落在对方的衣袍上，因为震怒打翻杯子，衣袍濡湿了不少。
温润细腻的声音从顾念的口中流出，仿佛能抚平一切的烦恼。
“皇上，这秋风萧瑟，您衣服都湿了，龙体要紧，还是赶紧换身衣服吧。”
“无碍，朕哪里就这般脆弱。”
皇上摆摆手，长嘘短叹道：“朕也就是在你这，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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