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饭?”李阿婆诧异地看着她,“小娘子的左手还没好,这饭还是缓……”
“今天是相公的生辰。”她抬起头,轻声道。
“好吧。”
“谢谢你,阿婆。”
这一笑的美丽让李家阿婆失神,这闺女今天怎么怪怪的,好像是藏起了什么心思。苍老的手指在云卿的发间穿梭,樱唇上那抹笑如草尖上的露珠,轻轻地滚动着,而后晶莹滑落。
江上扁舟摇橹,载不动夕阳的绚烂。
夜景阑背着药篓自山中走来,村口有个池塘,清风送爽,让人不觉肌肤生凉。
“荷花香,香满塘,不做人间百花王,愿护水中俏鸳鸯。”十多个孩子在梧桐树下跳着格子,拍手唱着儿歌,“牡丹虽美却不香,麦花虽实却粗莽,莲叶莲花莲藕旺,团团莲叶做衣裳。夏露秋歌滴清响,何花更比荷花香?”
夜景阑不甚在意地瞟了嬉笑的孩童一眼,忽地眼波定住。
穿着短褂、编着小辫的小“泥鳅”中一袭湖绿倩影款款而立,她手中拿着一朵半开的白荷,静静地倚在梧桐下。乌发如丝,双眸似水,别有一番恬静素雅的韵味。见她心不在焉地垂首,他就站在数丈外静静地看着,将她那份安详闲适细细地收入心底。
忽地,孩童中发出一阵喧闹,一个小小的孩子被哥哥姐姐们推搡着。冲天的小辫缠着红绳,他嘟着小嘴,有些害怕地朝后看看。
“去!去啊!”年长的孩子大声道。
小孩儿迈动着小腿,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地靠近那道倩影。他扯了扯走神的美人,而后勾了勾小小的食指。
“嗯?”云卿看着只及她腰间的小男孩,慢慢弯下腰。
夜景阑眯起眼睛,疾步走去。
忽地,那孩子踮起小脚,视死如归地向那两瓣红唇贴去。云卿瞪圆双眼,被突如其来的偷袭弄得不知所措。她向后退着,腰间缠上熟悉的手。
“修远?”她眨着眸子,却见他脸色铁青。
“跑!快跑啊!”领头的孩子一声吆喝,孩子们四下逃散。
“哇!”方才想要偷香的小孩儿迎风大哭,“娘!救命啊,娘!小胖还不想死啊!”
这孩子哭得也太夸张了吧,云卿抚额叹息,不期然遇上他杀意四射的目光。
“修远。”她不由失笑。
“回家。”夜景阑不容拒绝地揽着她的纤腰,霸气十足地向前走着。
“修远是在吃味吗?”她调皮地打趣。
“是。”夜景阑转眸看来,眼中满是怒色。
唇边的笑意被他的诚实相告驱散,她柔顺地颔首,纤指攥紧了衣襟。
饭桌上,云卿时不时偷瞧夜景阑,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夜景阑深深望去。云卿的脸上瞬间覆满红云,她局促地扒着饭,眼眸直盯着桌上的清淡菜色。
“夜大夫,今儿的饭菜还合胃口吗?”李阿婆再也看不下去,出声问道。
“嗯。”夜景阑颔首应道。
“有没有比平时要好吃些?”李阿婆又问道。
“和平时不就一个样嘛!”老头子不以为然地撇嘴,桌下却招来老太婆毫不留情的重掐。“哎哟!”老头大叫一声,眉头皱在了一起。
夜景阑将两位老人的异样看在眼里,又若有所思地看向身侧。半晌,他微笑道:“很好吃。”
那双眸子瞬间点亮,倾泻着如水月光。
夜景阑微微一笑,优雅却不失快速地吃完饭,又添了满满一碗,就着简单的菜肴心满意足地吃着。
“吃完了吗?”他抬眸询问着两位老人。
“嗯,嗯。”老头本还想再吃一碗,碍于腿上悬着的铁爪,只得口是心非地应着。
夜景阑春意融融地看了一眼身侧满眼期盼的佳人,将剩下的菜全倒进自己的碗中,慢慢吃了起来。
“吃完了。”夜景阑望着身侧,“很好吃。”
“嗯。”云卿欣喜万分,伸出右手开始收拾碗筷。
“我来。”夜景阑按下她的小手,叠起陶碗。
“去去去,都回屋去。”李阿婆推开两人。
“阿婆。”云卿道。
“都别再抢了,再抢老婆子可要生气了。”李阿婆佯怒道。
“麻烦您了。”夜景阑牵起佳人,慢慢向后屋走去。
“真是一对神仙般的人啊。”李阿婆望着暮色中并肩行着的两人,踢了踢老伴,“死鬼,你说是不是?”
“是!”
南风安静地落在叶片上,鸟倦了,花睡了,屋里传来轻轻水响。
她坐在床边,剪着灯芯,窗上映出秀丽的侧影。她侧耳听着,那个洗着冷水澡的男人默不作声。
“修远。”
“嗯。”
“修远有无能为力的事情吗?”她托腮看着火光,试图用闲聊来安抚渐乱的心跳。
水声渐渐变小,半晌竖起的衣衫后传来低应,“有。”
“是什么呢?”她好奇地眨眼。
“让你受伤。”
她垂着眸子,眼中映着暖暖灯火,“除了这个呢?”
他淡淡开口道:“解不了昙花一现。”
“昙花一现?”
“一种毒。”
“无药可解?”她伸出食指,在火焰中穿梭。
“不是,昙花一现有两种解药。一是凤凰的心窍,二是情人的心肝,任一即可。”
“那不就等于无药可解?”她攒眉说着,“凤凰是上古神兽,只在神话中出现过,而情人的心肝,吃下去还不肝肠寸断?”她一时走神,忘了焰中的食指,却被烫了个正着。
“啊!”她轻叫,转瞬纤指已入某人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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