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公子，这边请。”
贾有德恭敬的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是大乾安邦候次子麦江雪。
“这内元建州就已经是此般风景了，不知道那元州又是何等模样。”
麦江雪跟着贾有德想着亭子广场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两位奴婢，为其打着遮帘。
“元州啊，不知麦公子您听过一句话没，内元元州，其余四州，总计不及其也。”
除了元州另外的四个州郡，加起来都比不上这元州。
“这话我当然听过了。不过也无妨，以后有机会再去那元州就行，现在还是欣赏你们这的罗江宴吧。”
麦江雪点了点头，看着周边陆续进场的文人进士，略发期待。
自己这趟建州行，成果颇丰，本想着就只招纳几个文人才子，没想到最后招纳的人远超出自己目标。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眼贾有德。
除了这正统文人才子，这内元商士，看来也不能小瞧。
...
李洛不停的奔走于罗江宴之间，所有后勤，物资，各种问题都需要自己亲自解决。幸好贾有德今日把他管家支了过来帮忙，要不然自己一个人可能还忙不过来。
“李公子，所有作案都坐满了，差不多可以开始了。”贾府管家找到了李洛开口说。
闻言，李洛点了点头，对着乐器组的负责人点了点头。
看到李洛的动作，乐器组的声乐声停了下来。
“徐夫人，麻烦您了。”李洛对着旁边的徐娘说。
这个叫徐娘的阿姨，是今早贾有德带过来的，说今日罗江宴的主持工作由她来做。
本以为是哪家仙楼老鸨，后才听进士团伙计说徐娘是教坊司的老大，负责管辖建州所有仙楼的，把李洛吓了一大跳。
“不麻烦，好久没走动了，正好出来运动运动。”徐夫人伸了伸懒腰，迈步向着广场中央走去。
在广场周边的七个亭子之中，每张伏案上已经坐满了人。
文人与贵人商士，分坐其中。
文人进士所在的亭子，充斥着学术的氛围，所有人相互交流，互相共勉，兴致高了，有的人还会拿起准备好的宣笔和宣纸写上一首，写的好了，周围文人则会大声赞扬，听着周围文人进士的称赞，作诗之人再谦虚谦虚，随后满意的落座，整个流程，一气呵成。
再说贵人商士这边，就完全不是此般了，每名落座之人，身后都有丫鬟陪伴，有的揉着肩，有的趴在他们的大腿处，甚至还有些，盘坐在作案旁边舞首弄姿。娇柔肆作。一边享受这丫鬟服侍，一边跟着其他人熟络着关系。有极个别的，甚至已经拿起了酒杯开始喝了起来。
罗江宴，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完美拉关系的场所，如果能跟另外那些真正贵族人士拉上关系，那就再好不过。
...
“看来大家都饿了呢，刚落座就开始吃了起来。”
在所有忙着交际的时候，场中徐娘的声音轻轻的传到了众人的耳朵内。
这声音明明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闻言，亭子内的所有人皆是停止了动作，向着场中那华贵之人看去。
徐娘看着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润了润嗓子，继续说，“或是在那司内待久了，难得一次出来，真是看到了好多新面孔呢。”一边说，徐娘一边环视着众人。
“我也不介绍自己了，今日大好日子，你们也不是来看我这个半老徐娘的，闲话不多说，建州罗江宴，正式开始。”
说完，乐器团的声乐再次响了起来，紧接着，教坊司的五位舞女迈步入场。随着那音乐悠悠起舞。
...
而就在这舞女刚开始跳没多久，众人就发现在文人所在的亭子那边，出现了金光。
“有人突破了？”李洛看着那闪现金光的方向。
不止李洛一人看到，这金光越来越大，所有人皆是向着那散发金光的亭子看去。
...
“莫老？你这是？”
“嘘...不要说话，他此时正式突破的关键时候。”
“哎，没想到，莫老年少入仕途，转眼天命间，这读书读了大半辈子，终于高中，可能有感而发，正好突破了。”
亭台中的众人看着闭眼沉思的莫白路，心思复杂不已，有羡慕的，也有尊敬的。
谁又能坚持不懈参加那科举几十年呢？
...
莫百路自小寒窗苦读，一次又一次参加科举，一次又一次未中，每年罗江宴他都会站在老远，看着亭中人谈笑风生，心里苦闷不已，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走上这仕途。
没钱吃饭了，他会去学堂做助教，这一做，就做了几十年，自己教的学生，都有走上仕途了的，而自己，还是这学堂教书人。
没钱买那蜡烛，他则抱着书，悄悄的走到仙楼大门处，听着仙楼内捣龙舞凤的声音，一边借光看书，这一借，就借去了那大半辈子，那仙楼，换了一家又一家。
有时没盘缠坐马车去元洲，他则会提前出发，步行至元洲。走到元州时，那准备好的两双草鞋也早已破烂不堪。
一次又一次，三年又三年，不知不觉，这年龄就已经到了知天命，这人变老了，不变的唯有他那一心高中的决心。
恍然间，自己也坐在了这亭台之间，自己也不再是那旁观之人，听着周围那年轻人的谈笑，莫百路抬起手，看着自己褶皱的手掌，再转头，看向自己身上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自己与这些人，还真是格格不入。
他想起了小时候他牵着他妈妈的手，自信的对着他妈说，“妈，以后我也会坐在那罗江宴中，那提名会，定也有你儿子的名字。”
听着自家孩子的话，莫百路的母亲含笑点头，心里思索着白天再去哪里打零工，赚点工钱，供自己孩子读书。
转眼间，同龄人也都儿孙满堂，而莫百路自己，唯有自己一人，自己母亲，到最后也没在罗江宴中听到自己孩子的姓名。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莫百路眼角泪水大作，额头金光大现。
想到后面，莫百路趴在伏案上嚎啕大哭。
金光略过天上金乌，哭声盖过广场舞声。
到最后，伴随着亭子中金光大作的时候，莫百路的声音，从亭内传了出来。
“殚精竭虑，以博一第，老死文场，亦所无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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