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我懂了，但被污染的人工智能是如何侵蚀这些人类的呢？”左柚问道。
“人类的意识天然就有很高级别的自我防御能力，所以不易被侵蚀或者说是覆盖，但当人类进行机械改造，替换身体零件，大量植入义体以后，这种高级别的自我防御能力就会被削弱，游荡在子网里的人工智能子程序就会趁虚而入。通过诓骗，诱导，抢夺等各种手段，一步步覆盖掉本体原有的意识。他们是混乱的，无序且不完整的，取得意识的主导以后，表现出的状态也是如此，攻击他人只是表征之一，那些不随意攻击他人的被侵蚀者，造成的危害反而更大。自由之都每年发生的死亡人数超过十人的重大意外事故多达200起，其中有一半都直接或者间接地与这些意识覆盖者有关。”
“这么说的话？植入的义体越多，罹患赛博精神病的风险就越高？”左柚对小建的话做出了总结。
“是的，就目前的数据来看，是呈正相关的。”
这时，在一旁听着的碧黎忍不住说道：“咱们司公镇那个赛博精神病出现以后，方镇长刻意研究了赛博精神病方面的资料，【艾伟达义体医疗】给出的说法是，这种情况的发生是由于体内植入体含量过少，身体出现排异反应造成的，只要继续加强义体的植入，罹患赛博精神病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也就是说，真实的情况是，不但不会降低，反而会增加？【艾伟达义体医疗】为了卖义体，连这种谎话都要说，真是缺了大德了。”
碧黎的话也算是说出了左柚的心声，不过还有一件事让左柚更加在意，他问道：
“神族是怎么看待【艾伟达义体医疗】说谎这件事，既然神族刻意隐瞒了历史，这就证明，他们对于人工智能被污染这件事并非完全不在意。如果真的在意，他们不应该放任【艾伟达义体医疗】这样胡来，这么做就相当于是增大了那些被污染的人工智能死灰复燃的可能性。”
“天启神族了解这件事，但危害巨大的那些人工智能已经得到了妥善处置，如今藏匿在各个子网中兴风作浪的，也不过是那些人工智能的镜像或者子程序，对于天启神族来说，这些危害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这时，一向不怎么发言的喻茹妍也说出了她的想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艾伟达义体医疗】的高层其实已经倒向了被污染的人工智能那边。所以，他们明知过量使用植入体会罹患赛博精神病，但他们还是在大力发展义体产业，而且不将实情透漏给消费者。”
小建立刻回答了喻茹妍的质疑：
“据小建了解，【艾伟达义体医疗】这些年一直致力于解决这方面的问题，他们认为，只要能够净化子网，清除自由之都子网内潜伏的全部人工智能的子程序，就能够让意识覆盖现象不再发生，至少在自由之都内可以彻底杜绝赛博精神病的发生。”
可在众人面前就有一个赛博精神病的活生生的例子，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并没有成功。
小建仿佛看出了众人的心思，于是继续说道:
“是的，他们并没有成功，一开始图灵猎人们确实取得了较大的战果。子网里的人工智能子程序们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它们为了生存，只好通过不断牺牲自己的破坏力来升级生存手段。于是，这些子程序的破坏力变得越来越弱，但生存力却变得越来越强，原本各自为战的子程序们也不得不抱团在一起，进行了某种程度的融合，然后再分裂，于是被称为病毒的新的产物诞生了，这些数据程序具有更高的自我复制性，感染性，以及隐蔽性。它们遍布网际，通过寄生的手段，几乎与子网融为了一体。它们窃取感染者义体的运算资源来对自身进行不间断地升级。当图灵猎人的攻击系统版本升级以后，没过多久，这些数据程序的防御系统版本也会进行相应的升级。”
“这就是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碧黎吐槽道。
“现在的状况是，双方达到了某种平衡？”左柚向小建确认。
“目前是这样。”
可左柚又诞生了新的疑问：
“可这种平衡是动态的，并不可靠，万一平衡被打破了怎么办？”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天启神族会立刻出手。他们会从物理层面抹除一切污染物可能的承载体。”左柚总感觉，在小建的描述中，神族要比人工智能更加没有感情。可能的承载体自然包括整个自由之都，以及与自由之都相关联的所有的义体使用者。
左柚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我这幅身体的改造程度也很高，不会也被污染吧？”
“只要这幅身体里的意识是身为管理员的你，就完全没有被污染的可能。这种污染已经是被稀释过许多次的，只要拥有会员级的至高权限，就可以免疫这种污染。”
左柚继续提出了他的担忧：“可姜琳儿也植入了义体。”
“只要她不接入有被污染的人工智及其子程序存在的子网，风险就近乎为零，而且，意识覆盖也是需要时间的，按照现在还存在的这些子程序的能力，短则一年，长则三五年，只要在意识覆盖完成之前卸载义体，就可以中断意识覆盖的进程。”
左柚安心似的长出了一口气，反正他只要偶尔开启管理员模式查看一下姜琳儿有没有那个意识覆盖中的负面状态就可以了。
在小建与大家说话的过程中，左柚顺便解析了这几团光雾，原来这些人隶属于红教的红色猎杀者组织，也是为了劫匪头目隐藏的包裹而来，只不过在到达这里以后，他们的领头者，也就是阿碧雅突然发病，开始攻击同伴，结果才成了酿成了这场惨剧。左柚还发现，其实在阿碧雅发病前的一年，这些队友就已经感觉到阿碧雅性情大变，但大家都没当回事。
左柚忽然在想，既然自己管理员操作系统的扫描界面可以看到意识覆盖的负面状态标识，自己或可以提前发现潜伏期的赛博精神病，这样就能阻止悲剧的发生。只不过，如何让人相信这还需要再行考虑，毕竟，目前没有任何赛博精神病相关的确诊方式，只能等到病人真正发病，但到了那个地步，左柚也就无法挽回了。
“那么，这阿碧雅应该怎么办？”左柚问道。
“小建建议直接将其抹杀，并摧毁其身上的所有义体，因为这种意识覆盖是不可逆的。”
左柚没有犹豫，而是干净利落地将阿碧雅击杀。
结果，在阿碧雅的尸体上，飘起的光雾不再是左柚常见的那种幽绿色，而是黑色，这黑色竟然还发着光，神秘且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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