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生同居 死同穴
生前不可一世的始皇帝，死后尸体在国都外转悠了百日，于次年回归自己的窝。本该是二世元年，却成了秦王政末年。
咸阳城外，右相冯去疾，御史大夫德昧跪迎皇帝巡游归来。李斯在赵高的示意下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知不久于世，特旨十八公子胡亥接大统为秦二世皇帝，尊帝师赵高为上大人。李斯、赵高为托孤重臣，共为首席摄政大臣。择日于咸阳会百官发丧而葬。
冯丞相与德昧大夫惊得目瞪口呆，冯去疾问：“难道外面传的人主已撒手人寰大行西去是真的？”
“皇帝魂魄大行肉身在此。”赵高正色说：“众人立即进宫拥戴二世皇帝登基，完成大行皇帝遗旨后，众人着丧服，为大行皇帝办丧事。”
赵成瞬间率禁卫军兵包围咸阳，不让一人进出，免得内外互通信息于他们阵营不利，城内由赵高的心腹阎乐率羽林宿卫军布防完毕，皇宫内外赵高亲自布置线人馆内侍监督进出之人。赵高已为刀俎，他人只能成为任他宰割的鱼肉。
众人进宫，李斯诚惶诚恐问赵高：“上大人，在下觉得右相与御史大夫皆有怀疑之意呀。”
“短时间内他们翻不了盘。”
“长时间呢？”
“他们能等多长时间不死？李大人认为呢。”
“不好说。”
“是吗？四十九岁的屎皇帝能暴死，他们也有可能意外死亡。”
“上大人，这样是不是太狠了点？”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尔心太软不杀人，就一定会被人反杀。政治比战争惨酷百倍。”
咸阳皇宫，胡亥登基后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后宫中凡是生过公子与公主的妃子一律陪葬，侍候过她们月子的所有宫女也随主子同葬。
后宫一遍哭声，公子中除长公子扶苏与二公子赢高不能与胡亥争辩外，有公子公主责问：大秦帝国早就废除了活人殉葬，皇帝为什么下这样的旨？
胡亥不知如何应对，赵高当庭发话说：“大秦帝国废除的是男人不得陪葬，作为男人的附属品私人财富女子不是人，必须陪葬。不仅生过公子与公主的妃子全部陪葬，那些先帝临幸过的宫中女人也要陪葬，谁上床陪过大行皇帝，谁还是处女之身咱家知道。”
“这是大行皇帝的临终遗愿？还是二世皇帝的想法？”
“怎么了？仗着自己是公子就敢咆哮金銮殿吗。”赵高大喝说：“二世皇帝的生母与养母皆能为先帝而死，尔等的母亲就不能去另一个世界陪先帝吗。皇帝大行，黄泉路上得有人陪伴，曾经享受过的宫中女人不去，就是背叛。”
“是呀，各位娘娘只是到另一番天地陪父皇寻欢去了。各位兄弟姐妹何必计较她们去哪里，难道尔等的母亲不想死后与父皇合葬吗？”
“陛下问得好。”赵高提高嗓门叫：“凡是不愿与先帝葬于一处的妃子，其子女即刻剥夺公子公主身份，押往菜市场斩立决。”
众公子公主没了声音，只能立在始皇帝的棺椁前哭泣。眼看着谒者配合内侍将他们的母亲拉到棺椁前用白绫勒死，而后用清水涮尸入殓。听着这些女人临死前的哀嚎，只有胡亥麻木不仁，他不是如同他父皇有种，而是天生无心。
这时有赵高的心腹内侍报：“二公子嬴高自请为大行皇帝殉葬，只求他的妻子儿女在人间安生度日。”
“自己愿意为先帝陪葬是个孝子，但是家中妻小怎么就不能与先帝老在前少在后地手牵手走向陵墓中呢？孝中不足，不能算大孝。”赵高对众公子公主说：“嬴高为尔等做出了榜样，尔等谁愿率全家为先帝殉葬超越他？没有吗？看来先帝生了一堆不孝子孙，没有一人愿陪他老人家鸡犬升天，多好的归宿，随先帝西去成仙。古之黄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故事只能是个永远的传说了。要想先帝的儿孙们也来个全家追随他西去仙路，只有咱家来慢慢开发他们孝心了。”
“上大人何意？吾等从此听命于上大人与二世皇帝行吗？”
“很是没有诚意。”赵高摇头说：“一群不孝子孙。谁叫咱家是先帝的影子，二世皇帝的师父呢，先帝去了，那么教化尔等怎么行孝就落到了咱家身上，咱家用慈父般的爱教化尔等行孝，责无旁贷。”
“上大人，孝论心不论事。”德味穿着孝服上前说：“本官怎么感觉尔在大行皇帝棺椁前欺负他老人家身后的孤儿寡母呀。”
“御史大夫大人的话，咱家承受不起。”赵高瞪着眼说：“咱家这是代先帝行使家教，为当今皇上二世皇帝行使皇权。”他发怒说：“公子当殿质问二世皇帝于前，卿大夫怀疑咱家的忠心于后。尔等想造反吗？提醒尔等咱家是大行皇帝亲自任命，二世皇帝行过拜师大礼的师父，是一日为师，终日为父的师父，不是混饭吃的匠人。作为二世皇帝的师父，顺理成章地是二世皇帝的仲父，同时也是皇帝同辈人的仲父。这点咱家早就与大行皇帝达成了共识，谁要是怀疑，可以去地下问大行皇帝。”
胡亥没心没肺地说：“生同居，死同穴是众娘娘的心愿。”
赵成帮着赵高骂：“谁家不是老在前，少在后，前赴后继地走向坟墓？大行皇帝想长生不老都暴死了，谁能逃出一个死字，死要死得其所，为大行皇帝殉葬不是谁都有资格的，吾与上大人就不合格。大行皇帝对吾与上大人的要求是活着为二世皇帝打点江山。”
“难道公子与公主也要殉葬？”冯去疾上前问：“虽然大行皇帝黄泉路上要人陪伴，但是二世皇帝也要几个帮手吧。平常百姓家还要兄弟同心，何况天下人主。”
李斯上前打哈哈说：“上大人决没有让公子与公主殉葬的意思，只是话赶话说到这了，大家都省一句。”
都省一句，赵高暂时收起了祸心，众人暂时放弃了怀疑。始皇帝的白骨下葬了，奉胡亥旨斩杀了所有在场的工匠，至于圣旨是不是胡亥的意思，谁也说不清，只有赵高知道。陵还得继续修，因为二世皇帝也不想将来死了芦席裹尸。不想不等于不会，人呀人，天道有轮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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