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舟从恶梦中惊醒，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太大拉扯住腹部的伤。
他剧烈喘息着，伸手捂了捂肚子。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天空。
沈沅舟敛下眸底的阴暗，缓了缓气息，突然拿起自己的枕头打开门出去了。
窗外的雨慢慢下小了。
庄思凝后半夜突然觉得口渴，她伸手往床头柜摸了摸。
空空如也，没有备好的水杯。
庄思凝这才发觉自己好像睡前没准备。
她只好离开温暖的被窝，打算去楼下厨房接杯水。
一打开门，她顿时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沅舟，你不睡站我门口干嘛呀？”
沈沅舟只是直直地看着她，不说话。
也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
庄思凝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微微蹙眉。
她的视线在沈沅舟手里抱着的枕头上顿了顿，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一个人睡做噩梦了？”
沈沅舟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刷了刷，他点了点头。
“睡着了床上有老鼠咬我。”
床上怎么会有老鼠？
庄思凝猜测沈沅舟是做了噩梦还没缓过来，有些心疼。
她伸手揉了揉沈沅舟的脑袋，刚想安慰，就看沈沅舟撩起眼皮看向她。
声音微哑：“我想和你睡。”
庄思凝一怔。
啥跟啥？
和她睡？一男一女不太好吧？？？
沈沅舟眸色暗了下去，垂下眼睑：“你不愿意……就算了。”
庄思凝确实不太愿意，但一看他这委屈的模样，心都要化了，顿感罪恶。
“没不愿意。”
她赶紧捏了捏沈沅舟的脸，笑着把他拉进来。
“只是我睡觉不太老实，到时候压到你，可别怪我哦。”
沈沅舟闻言收回在房间内打量的视线，下压的眉眼透露着愉悦。
他笑了笑：“没关系，我不介意。”
庄思凝只好拍了拍旁边的床铺，说：“你睡这边吧。”
沈沅舟点点头，把枕头放下，乖乖上去躺下。
“你先睡，我去楼下喝杯水。”
庄思凝帮他把被角掖好，转身下楼。
在厨房倒了杯水喝下去，庄思凝顿时觉得干哑的嗓子好了不少。
她转身要回房，一回头又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她拍着胸脯，很无奈：“你怎么跟来了呀。”
沈沅舟才不会说他以为庄思凝想去其他房间睡。
他瞳孔闪了闪，抿唇道：“我也渴了。”
庄思凝不疑有他，转头给沈沅舟倒了杯水。
“下次别这么不声不响地跟着了，吓人。”
“嗯，好。”
喝完俩人一起回了房间。
熄灯躺床上后，庄思凝有些睡不着。
床上多出个人，她有些不自在。
但沈沅舟在做完噩梦后，能第一时间想到她，要跟她睡，其实是依赖她的表现。
庄思凝这么想着，偏头瞥向旁边的人。
暖色壁灯下，沈沅舟纤长睫毛盖住了那双幽邃的绿眸，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温和。
睡着后人倒很乖，平躺下后就规规矩矩就没再动过。
到底是当弟弟养的人，跟着姐姐睡，也没什么的。
庄思凝安慰自己，心情慢慢放松下来，困意再次来袭，她闭上眼睡了过去。
等她呼吸绵长时，旁边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沈沅舟抬起头，靠近庄思凝，视线在那张熟睡的脸上顿了顿，紧接着趴下，把头埋在了庄思凝脖颈处深吸了口气，这才满足地贴着庄思凝肩膀闭上了双眼。
噩梦没再来袭，沈沅舟睡了这么多年以来，最香的一觉。
—
第二天吃完早餐，王奶奶出去采购晚上出摊的食材。
庄思凝给沈沅舟肚子上的伤抹了药后，又去厨房把烧烤酱料调制好，就从书包里掏出练习本补习沈沅舟落下的功课。
时间转瞬即逝，晚上早早吃完饭，王奶奶就收拾好东西领着两个小娃一起去了西南街。
天气依旧很冷，但好在没再刮风。
王奶奶在整理摊架。
庄思凝帮沈沅舟把围巾围好，又掏出一副手套给他带上。
“天冷，小心感冒。”
沈沅舟哈着气瞥了一眼庄思凝脖子上和他同色系围脖，愉悦地点头。
“老板，来一把鱿鱼须，一把牛肉，十个生蚝……多放点酱料。”
王氏烧烤已经口味已经打出名气，他们的东西还没摆完，已经有顾客现在边上等着。
“诶，您去那边稍等片刻。”
王奶奶笑容满面，忙而不乱。边上的庄思凝忙上前招呼着食客去旁边餐椅上坐等。
沈沅舟跟在庄思凝屁股后面坠着，想帮忙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他有些无措。
“我能帮什么忙？”
庄思凝回头看他，笑道：“你待会儿可以帮忙上盘子。”
“好。”
没一会儿餐椅已坐满了人，庄思凝得闲后过去给王奶奶帮忙。
沈沅舟则是认真把每一份庄思凝递给他的美食送至食客手中。
烟雾飘渺，香气扑鼻，人间闹市，一片祥和景象。
庄思凝偏头看向人群中少了冷漠，沾染上烟火气的沈沅舟，满意地勾了勾唇。
只是她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突然听见一声刺耳尖叫，紧接着大声的质问传入耳中。
“你干嘛？！这么丑！你吓到我了知不知道？！”
沈沅舟微垂着头，表情看不真切，他挺直着脊背，默不作声把东西放下。
庄思凝心脏咯噔一下，赶紧放下手上的生蚝，快步过去把沈沅舟拉在身后。
她看着眼前打扮时尚的都市丽人，忍着怒气询问道：“他有什么地方惹您生气了吗？”
都市丽人抬起下巴，面露不屑，声音尖锐。
“他这毁容的丑脸惹到我了。这么吓人你们摊位是请不起人吗？居然找了这么一个人过来？影响我食欲！”
庄思凝眼神微冷，一向平和的她心中涌上怒气。
“你长这么大，难道没上过学？不然怎么会连尊重二字都不会？”
“你连基本的素质和修养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嘲笑别人？”
“你一个小娃娃敢骂我？！”
“我骂都骂了，怎么不敢？”
“你！”
都市丽人气得“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面露凶光，转瞬举起手就朝庄思凝脸上招呼而去。
快得庄思凝根本来不及躲避。
只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来。
庄思凝抬眼一看，发现沈沅舟居然捏住了打过来的手。
都市丽人还想扯回手破口大骂，嘴巴一张，她抬眼触及到沈沅舟的眼神，顿时哑了声音。
沈沅舟面无表情，阴戾冰冷的灰绿色眼眸像一条毒蛇盯上猎物，吐着信子，随时会扑向她脖颈用力咬下。
都市丽人竟是打了个哆嗦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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