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明山期期艾艾地看着慕寒风，再次央求道：“寒风，我们家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你父母当年车祸离世是留了一些钱，但是这些年小月的病你也清楚，那些钱哪里够往医院填的。我也不求你能体谅我和你婶婶的难处，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和你婶婶吧！小月也是我的亲侄女儿啊，我也一样不忍心，可有些事情，明知道没什么希望了，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林小依看着坐在床上的慕寒月，她的心里一阵揪得慌，她还没有多大，就要去承受这么复杂的大人的世界。但她也知道，钱有多重要，有钱的确能够救命，没钱也的确是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她走到小月的床前，轻轻握住了小月的手：“陪我去买点吃的给外婆吧！”
小月的眼睛湿润了，她看着林小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林小依刚牵着小月的手走到门口，她就听到了慕寒风斩钉截铁的声音：“是，你们是很难，我知道你们很难。但这不是你们要求我放弃我妹妹的理由。”
“慕寒风，我告诉你，你如果这样坚持，你叔叔要是敢再在你们兄妹身上花一分钱，我就和他离婚。”蒋红英连装都懒得装下去了，带着一脸嫌弃地和慕寒风说道。
慕寒风吐出了一口气，他侧身直视着蒋红英：“婶婶，我父母的赔偿金有两百万，小月这些年真的花了有两百万了吗？”
余下的话，他还没有说出口。他从十八岁开始就各种疯狂的兼职，他自己的开销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几乎全给小月看病了。除了这一次，小月瞒着他，叔叔或许真的偷偷贴了一些钱进来。以前，哪次不是他咬牙硬抗？他画漫画也好，线上在“甜蜜贩卖”兼职也好，又或者是私底下接一些小程序制作也好，桩桩件件，全部都是为了尽可能不给叔叔婶婶添麻烦。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已经这么努力的，但是，他们却还在以现实逼迫他，要他放弃小月的命。这是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
“哼！”蒋红英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两百万很多吗？你妹妹得的什么病你不清楚？你们兄妹这些年吃喝拉撒读书都不花钱？我能伺候你妹妹这么多年，又把你供到大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不体贴人？一点也不知道大人的辛苦。”
小月明显是为了慕寒风在强撑，她一走到了门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滴落。她抬起头看着林小依，哽咽地问道：“小依姐姐，是不是我不在了，叔叔、婶婶、还有我哥哥，都能过得轻松一些？”
“别多想。”林小依轻轻捂住了小月的耳朵，她轻轻摸了摸小月的头，领着小月朝前走去。
只是，刚走到护士站，林小依就被护士拦住了。
护士呵斥林小依道：“慕寒月的心脏问题很严重，她现在不能轻易离开医院。她的呼吸稍微出点问题，那就有可能是要命的。”
林小依怔怔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蒋红英的话字字都刻薄无比，本就不应该是小月这么一个孩子去听的。
她对着护士笑了笑，有些局促不安地说道：“我……我只是，我想，我想带着她四处走走，我们不出去。”
“那行，就在这层楼轻微的走动。”护士又道。
林小依点了点头。
小月忽然抬起头问林小依：“我要是不在了，哥哥的生活是不是能够好起来？”
她这番话让林小依的心头一颤，林小依连忙说道：“小月，你不能这么想啊！你是你哥哥唯一的亲人，哥哥只希望你可以健健康康地陪在他的身边。”
“那你呢？”小月睁大了眼睛问林小依，无比期待地问道，“那么，小依姐姐也会一直陪在哥哥身边吗？”
她犹豫了一下，她和慕寒风的关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她能看出来他对她的照顾，她是他的例外，她也知道自己对他的心动。但是，他从来都没有给过她一个明确的态度。
更何况，现在在外人看来，她和风月是情侣关系，但她和慕寒风都很心知肚明，她们实际上只是一纸契约。
她也不知道，那纸契约，实际上是成全了两个人的私心。
“会。”她还是肯定地告诉小月。
不管怎么说，她和慕寒风还是朋友，她们总不至于说老死不相往来。
听到林小依肯定的回答，小月含泪而笑，她整个人都跟着开心了不少。
她娇俏地看着林小依：“小依姐姐，我想吃巧克力蛋糕了。”
“我马上去给你买。”林小依说道。她又有些不放心小月，她低下头道，“你要乖乖的哦！就在这里等我，哪儿都不能去。”
“好，小依姐姐放心。”小月保证道。
林小依匆匆往楼下跑去，而病房里的慕寒风还在和蒋红英对峙。准确来说，是蒋红英单方面的输出，不管蒋红英怎么卖惨，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慕寒风都是默不作声，被逼到极点了，他才会说一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我妹妹”。
小月等避开了林小依之后，就躲在暗处，趁护士不注意，偷偷跑进了电梯，一股脑地遛了出去。
而另一边，毫不知情的林小依正在蛋糕店挑选着蛋糕。
小月冲进了一家清吧，那是一种白天主卖咖啡，混带着鸡尾酒和书的店，整个店的基调都充斥着一股文艺的气息，就连点名也是叫“白日梦想家”。小月在医院的日子里，闲来无事，除了和外婆聊天，就只能用手机打开美团看周边，她曾经无数次刷到过这家店，但是她却一次都没有来过。
她想了想，指着名册上的经典特调“仲夏夜之梦”，她对店员说道：“我要这个。”
店员狐疑地打量着她：“小姑娘，你成年了吗？未成年是不可以喝酒的哦？”
“我成年了。”小月信誓旦旦地说道。
她虽然十五岁，脸庞还带着青葱稚嫩，但也许是好的基因遗传，她的身高并不低。她一脸淡定地看着店员，从容道：“怎么？你们店还要查身份证？”
小月在心里已经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反正哥哥的未来会有小依姐姐，她的病只会源源不断地去花钱，拖累着哥哥的人生。那她就以最任性且最浪漫的方式离开就好了。
“好的，四十八块，您这边扫码。”服务员温柔地说道。
小月付款后，手上捏着单子，坐在吧台等着。她在年少时有着无数个冒险的梦，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资格去尝试。
真好，她就要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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