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觉昆的烟瘾比以前更重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发生这种悄无声息的变化的？
他自己也记不太清楚，大概是自从陆绍宽和德玛西亚在港岛影视圈突兀的崛起，他就总是诸事不顺。
年轻靓丽的小姑娘心情不好，或许喜欢用逛街这种报复性消费，买买买，再或者是疯狂的食甜品，吃吃吃这种报复性饮食来舒缓心中的郁结。
雷大亨没有购物的欲望，口腹之欲他也看不上眼，抽烟是他为数不多的癖好。
年轻那会还喜欢折腾在男女之事上，到底是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早先抽烟卷，后来肺子不舒服，保健医生和家人建议他用雪茄替换掉烟卷。
本以为这样能好一点，现在才发现，抽别的咳嗽。
大口吞着烟雾，在香烟的刺激下，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尼古丁过嘴又过肺，雪茄房里响起一连串沉闷的咳嗽声。
李冒文有心劝劝，对上雷大亨绷着的黑脸，暗戳戳的把话咽到肚子里。
一旁的麦加搓着手，有些拘谨。
雷大亨扫扫麦加，又瞄了李冒文一眼，继续若无其事的细品雪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雪茄房里维持着诡异的静谧。
“你是说许可打算跟咱们合作？”
麦加愣了一下，等李冒文咳嗦一声递过来警告的眼神才反应过来，正襟危坐，陪着笑道：“没错，许可前些天找过我。”
“嗯！”雷觉坤点点头，揉着下巴一言不发，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才不紧不慢的沉吟道：“他要开片，为什么不找陆绍宽，反而和你联系，这里边会不会有诈？”
不管怎么说，陆绍宽才是许可的老板，他没道理舍近求远。
麦加早知道雷大亨会有这样的疑问，当李冒文通知雷大亨召见的时候，他已经打好了腹稿。
“我听说，许可跟陆绍宽闹矛盾了。”
“消息属实？”雷大亨探过身子，压低了语气，目光里带着探寻和审视。
“千真万确。”麦加小心翼翼的观察这雷大亨的脸色，斟酌着语气解释道：“前几天许可同我抱怨，陆绍宽容不得他，对他新片的剧本也敷衍得很。”
雷大亨又掏出一根雪茄，叼在嘴里，反问道：“陆绍宽可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
金公主同德玛西亚的竞争，是优胜略汰，不是小孩子之间的意气之争。
他可以藐视陆绍宽，但从来不否认陆绍宽的能力。
能在三大院线的联手打压之下，硬生生在夹缝中生根发芽，长成枝繁叶茂根深的第四大院线，毫无疑问，陆绍宽的成功不能单纯的用运气来解释。
生意场上，对对手的蔑视，何尝不是对自己的蔑视。
正是因为如此，他阴暗的猜测，许可同麦加接触，未必不是陆绍宽导演，许可亲自上阵演绎的双簧，来骗，老偷袭，他这样的老同志。
同陆绍宽打过的这些次交道，仔细算下来，真没占到什么便宜，相反还吃了不少亏。
这也导致他面对陆绍宽，甚至跟陆绍宽相关的人时，本能的不自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种条件反射已经深深埋在骨子里。
说实话，他真的不想跟陆绍宽针锋相对，没意思。
不过另一方面，他又很眼红德玛西亚每一部戏都能大卖。
“对了，我听说《刀马旦》杀青了？”雷大亨像是自问自答，用雪茄剪剪出一到小口，擦的一下慢慢点燃雪茄，继续问道：“许可这部戏，是什么类型？”
麦加有点跟不上雷大亨的思路，愣了好一会，回道：“我有跟许可交流过剧本，新戏是武侠片，蜀山剑侠。”
“咦！”雷大亨夹着雪茄，难得的点头赞了一句：“剧本选题不错。”
自查先生的武侠小说风靡华人世界以来，港岛武侠氛围一直都非常浓厚，还珠楼主的这部蜀山剑侠，在港岛更是拥有不少拥趸。
首先热度和影迷基础有了，大概就类似于翟先生武侠小说改变的影视作品，总是自带光环。
而且，他大概理解了陆绍宽为什么对许可的这部新戏不冷不热。
众所周知，港岛四大院线中，德玛西亚风格多变，新潮且另类，一向对炒冷饭嗤之以鼻，德玛西亚并不热衷拍摄已经过时跟不上潮流的武侠类影片。
不过德玛西亚看不上的，他金公主就能看得上？
冷哼一声，雷大亨根本不隐藏自己的骄傲。
麦加硬着头皮解释道：“其实许可这部武侠电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武侠。而且更重要的是，或者说许可也有私心，在德玛西亚开片，许可只能担任执行导演，总导演必定是陆绍宽。”
“这倒是，陆绍宽确实是这样强势的人，到底是年轻气盛，没有容人之量。”
大佬表态，李冒文跟着敲边鼓，礼数陆绍宽犯下的累累罪行，包括但不仅限于争勇斗狠、意气用事、贪财好色、不尊老爱幼，简直罄竹难书。
金公主第N届针对陆绍宽的闭门批判大会在雷大亨的制止下戛然而止，雷大亨朝尴尬的麦加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听许可讲，陆绍宽下个月要到荷里活，没精力看顾港岛，而陆绍宽又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刀马旦》这部戏，每一句台词，没一个镜头，甚至主要演员的每一个动作，陆绍宽都要亲自过问。许可也有自己的想法，有想象力，更有创造力，当一个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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