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低估了“云峰妖王”之名对虎妖这个百年老二的诱惑力。
他原本只是想让虎妖指个路，或者报个名单，然后自己动手猎杀。
可没想到虎妖在听见天地大誓的大饼后，虎躯连震，丢下一句“明日此时，必奉上十枚妖丹。”便兴冲冲钻入密林开始打工。
“涂山衡……”
“前身好像还是个有氏族的狐妖来着，不是野生狐狸。”
“无所谓了，反正都神魂尽灭了。”
苏易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只真狐狸精了。
刚才为了取信于虎的权宜之策近乎脱口而出，骗其妖来不但自然而然，自己内心也没产生什么波动。
“唉，真是淳朴的妖怪，复杂的人类。”
这虎妖愣头青的样子也让他回忆起了前世。
“以前自己就是这样被老板的大饼，忽悠得天天打鸡血，最后却英年早逝啊英年早逝。”
“明明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躺平的。”
苏易对自己为何在公司工位上突兀穿越的原因心知肚明。
“这辈子老子不仅要活得值，还要去求那长生大道，能活多长就活多长。”
“夜半了都，睡觉睡觉。”
“明天还得努力赚灵石。。”
晃了晃脑袋，在树桩上留下定位标记，苏易慢悠悠踏着月色赶往自己的秘密山洞。
……
云峰山脉，西北侧山，甲酉区。
“师姐，为何我们要在夜间入山？”
“在拜入山门前，我家的租户里不乏猎手，多是死在黑暗下野兽的偷袭。”
及膝杂草覆盖的山路之中，一行四人正趁着月色向云峰侧山的山腰前进。
衣锦褧衣的丰俊青年右手扶着剑柄，谨慎环视着周围，视线在落及领头女子的背影时闪过一丝隐藏极深的火热。
“宗门令我等四人入山历练，但现在似乎已偏离规定区域，到达随时可能会有开智妖类出没的地界。”
“虽说我等均已引气入体，师姐更是完成筑基，但妖类神通诡异，对我们来说还是极为危险。”
“不过我相信师姐有自己的打算，可否说于在下听......”
领头女子脚步一顿。
“收声，应敌。”
裴剑辉冷淡开口，单手轻捏剑诀，背后长剑化作一道流光出鞘，如游鱼般环绕在众人身侧。
十步之外，灌木摇动，隐约露出三双墨绿的明亮兽瞳。
锦衣青年微微一愣，随后立刻拔剑出鞘，抽出一张淡黄符箓贴在长剑之上，眼中露出几分兴奋。
面容青涩的少年则慌忙抽出长刀，缓步向裴剑辉附近挪动。
最后一位相貌平平的少女则是眉头一皱，默默退至众人身后。
“几只汲取了些许日精月华的普通野兽罢了。”
“你等前去对敌，我会把个人表现如实记在历练考核之中。”
裴剑辉平静开口，从腰间取出一卷玉简，转身看向神色各异的四人，手中剑诀一变，飞剑飞至灌木丛上方。
锦衣青年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灌木，少年稍加犹豫，快步跟在其后。
相貌平平的少女与裴剑辉对视一眼，默默抽出长剑，又取出一枚蜡封丹药含在口中，然后单手揣在腰间包裹之中，缓缓向灌木丛靠近。
不多时，周遭的平静便被野兽嚎叫与惊慌呼喊打破。
裴剑辉微微叹气，闭上双眼，悬浮在灌木之上的飞剑当即抬高十丈，在半空中化作一道寒光匹练迅速盘旋。
宗门对新弟子第一次历练时的人身安危向来看的很重。
若不是要给助李师兄脱离歧途，她并不会接下这麻烦且浪费修行时间的任务。
确定周遭仅有两只普通狼獾赶来之后，飞剑回到灌木丛上方，裴剑辉睁开双眼，眼神露出几分犹豫。
片刻，裴剑辉伸手一招，飞剑回到了她的面前。
“李师兄......”
“剑辉已达西北侧山的甲酉区，还需三日才能赶至北侧丙卯区。”
“请让你的灵狐宠在两日后的日落之前在铁杉树下来取化形秘术。”
飞剑辉光明灭交替一番，裴剑辉又静静等待一会儿，见没有回声之后，心中略微有些空落落。
“李师兄一定是在努力修炼，希望他能顺利突破。”
“不，可能是已经睡了。”
“又或者已经被那狐......”
灌木丛中惊恐的惨叫和怒喝霎时将裴剑辉从沉思中拉回，黛眉微皱，未施粉黛的素颜上露出几分无奈。
果然，还是与先前预想的无二。
几个新入门的的弟子在有了些许战果后便沾沾自喜，被随后赶到的几只狼獾偷袭。
真巧四下无人，也远离宗门内的高阶修士的神念范围。
心不在焉的裴剑辉也懒得像往日般装模作样捏个剑诀，只是曲指微弹，面前飞剑便立刻发出一声金石脆响般的剑鸣，瞬息没入灌木丛之中。
短促的野兽惨嚎戛然而止。
片刻，身上略显狼藉的四人慢慢走出灌木。
锦衣青年和相貌平平的少女没有大碍，只是衣服多出破损，面色略显苍白。
青涩少年则肩膀负伤，染血面容上仍带有几分惊惧。
随手丢去几瓶疗伤药膏，裴剑辉收起了内心的杂乱思绪，平静看向面前几位初次对敌的外门弟子。
此时，恰如彼时。
一年前，李师兄在新人试炼时交给自己的话，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由自己转交给他人。
“我辈修士，顺天而生，逆天而行。”
“所谓修行，一朝闻道，暮死足矣。”
“所谓修行之路，躁生变，贪向死，妒生乱，执则断。”
“欲以凡人之躯追寻仙路，必要抛弃凡躯带来的各种杂念......”
......
古树遮蔽的山洞之内，一双竖瞳猛然睁开。
睡不着。
这具狐躯内的某种冲动又在作妖。
瞥了一眼微微发光的飞剑，苏易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尾巴，耐着心把裴剑辉的传音听完。
已读，不回。
偶尔的冷处理可以让目标更加沉沦。
用前世的渣人手册里的术语来说，这是一种“沉没成本效应”，玩得溜的可以很轻松套牢目标的感情。
“娘希皮，早知道就再让裴剑辉再个清心诀之类的心法过来了。”
“这前身的修行法门真邪门，当个狐狸还得保持纯阳之体。”
“憋了一百多年了都，放在前世多少算个究极魔导师。”
“离开云峰后得赶紧想个法子换个功法。”
苏易深吸一口气，爪子无意识的扒拉在碔石上留下数道深痕，犹豫半晌，终于下了决心。
推开巨石，夜深月明，万籁俱寂。
去狼妖王的领地拜访拜访。
就，单纯的谈个事，打个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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