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曲潮生僵住了，迟疑了，退缩了。
他要同意吗？
他要拒绝吗？
他要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辜负小桃花吗？
不，他不想的。
“阿藻姑娘，你在等等，我答应你，一定会救你的，你相信我好不好，只是…你说的这件事，对你我都太不负责任了。”曲潮生抬手想用灵力补偿江藻。
江藻用尽力气，及时捉住了曲潮生要给她疗伤的手，她用力的挤着眼睛：“你能时时刻刻的保护我吗？你能时时刻刻的保护我爹吗？你能保证可以面对所有哩哩疆的人吗！你别忘记了，你的身份暴露了，接下来，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我这个决定只是为了我自己吗？不，你错了，我还是为了你们啊，如今，整个哩哩疆戒严，真正危险的人不只有我啊。”
沉无妄在两人身旁缓缓踱步，大手负在身后，慢慢磨挲着。
曲潮生：“那也不行…”
“你怎么这么执拗…咳…咳…”江藻刚说几句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片刻后，她眉眼带着不被察觉的狠意：“你若是不答应我，我立刻就去死。”
“你…”曲潮生隐隐有些怒火在心口蔓延，他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江藻，你能不能理智一点儿，我们可以静下来再想想办法的。”
“我不管，我没有办法了，我一刻都等不了，我一个女孩子都不在乎，你还要在乎这些吗？”江藻手指紧紧的扣在掌心。
她不要了。
脸面什么的都不要了。
她只要他。
“你不答应我，我今天就去死，你就看着我去死，背着我这一条微薄的命去和别人相爱吧！”江藻用力的推搡着曲潮生，想要将他推开，自己则是摸索着那块染了她血的石头。
“阿藻，别…”曲潮生连忙抓住她，两人拉扯之间，谁也不让谁。
曲潮生急得团团转。
江藻拧着寻死。
沉无妄看的抬了抬眉，无语的看了看天空。
片刻，看着在他脚边的石头，抬脚助人为乐的踢了过去。
江藻看着撞在她手指上的石头沉默了。
沉无妄：“既然她要死就让她死吧！”
他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江藻：“……”
她该不该拿。
拿了，还砸不砸呢？
不砸好像演的不太像了。
砸了有好像太危险了。
沉无妄扯开下袍，蹲下身看着江藻：“快，砸，别保留，刚才那一下没有用全力吧？”
江藻恶狠狠的盯着沉无妄，咬牙切齿的却没有说话。
王八蛋！！！
沉无妄笑了：“哟，恼羞成怒了。”
江藻咬了咬下唇，抓着石头就紧闭着眼睛，便朝自己的头上砸去，曲潮生及时抓住她的手。
大吼道：“够了！”
江藻一抖。
沉无妄看向曲潮生。
曲潮生同沉无妄的视线对上，沉默片刻，道：“好，我答应。”
“真的！！”
江藻哭中带笑，喜极而泣。
沉无妄皱眉，片刻，又松开。
他啧了一声，起身道：“你想救世人，可是世人何曾救过你呢？大爱小爱，鲜少能有两全。”
“你自己的选择，自己不愿意做黑脸，那一切的后果，自己担。”
是他自己的选择啊。
“在我眼里，救一人也是救，救千万人也是救，能救一人是一人。”
即便那人别有用心，他也要救。
这才是他。
“你若有大爱，你想当圣人，就不要有小爱，折磨自己的同时又折磨别人。”沉无妄转身：“睁眼好好看一看，你所救的，到底值不值得。”
说完，沉无妄消失在原地。
圣人难做，曲潮生没有错，但是他并不认可，在他的眼里，舍身的前提是值不值得。
曲潮生紧紧的呡着唇，他看着沉无妄离开，看着他失望的耸肩。
他又让他失望了。
他知道，沉无妄不想让他做圣人，他想让他做曲潮生。
可是他做不到啊。
即便他明知道是逼迫，是谋权，但是她救过他，她照顾过他，他不能看着她折磨自己，也不能看着她去死。
“小鱼哥…”江藻弱弱的盯着曲潮生。
曲潮生松开她：“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会给你一笔钱，你离开以后，永世不见，你若是纠缠，我…”
曲潮生停了下来。
江藻屏住呼吸等着曲潮生接下来的话。
她明明已经靠近了。
她要嫁给他了。
为什么，她却感觉越来越远呢？
不，不，不…
“我会亲手杀了你，记住，我我只是帮你…我没有错，这一次算是全了我们之前帮助和友谊，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了……”曲潮生一字一句一改从前，他不想成为沉无妄，但是不是不能。
那是一条线。
他不想踏足，不代表不能。
他只是怕再也回不来头。
他记得师傅的叮嘱和教诲，记得师傅让他做一个心怀苍生的好人。
他……不想忘记。
江藻脸色大变，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可是这一招之前就很管用的啊。
他每次都妥协了不是吗？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一次不行了呢？
“不是的…小鱼哥，你想错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啊，小鱼哥，我真的只是太害怕了，我真的…”江藻抱着曲潮生的腿哭喊着：“小鱼哥，你不要信那个男人的话，那个男人他不喜欢我，他是故意挑拨我们的，小鱼哥…”
“你不要这样对我啊…我们可以回到从前吗？”
“可以，现在你反悔还来得及。”曲潮生道。
江藻所有的苦闹淹没在呜咽声中，她看着曲潮生冰凉的脸，心里生出几分惧怕。
她明明在靠近，为什么会离得越来越远啊！
她快要看不见了。
后退，就真的再也看不见了啊！
她只是想要他啊！
江藻红着眼睛摇头：“不…不…”
回不了了，真的回不来了。
曲潮生突然笑了：“好…好。”
原来都是算计。
全都是算计。
曲潮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是不是觉得我蠢到可以被你的三言两语糊弄的看不见自己，忘记了从前，我承认，我真的太蠢了，蠢到看不出你的算计，蠢到明明看出来了，明明被人耳提命面，都还答应你这无礼的要求，履行着无耻的承诺。”
“江藻，你记住，错的不是我，我付出所有，辜负所有去救你，不为别的，只为你是个人，是我也曾真心将你当做朋友。”
“我如今履行承诺，也不为别的，是因为我也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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