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凌兰国国主
李序默然。
薪火付出诸多努力，以为迎来了希望，得到了成功，最终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试着将自己带入一下那种场景，便有着浓浓的沮丧和难受。
薪火，从创立至今，究竟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失败？
他不敢细想。
无数薪火人前赴后继，然而直到现在，薪火依然还在追寻保存人类薪火的道路上！
红鸢端坐，对面前的美酒吃食没了胃口。
吹笛人小饮一口酒：
“纵使是百姓化为了王虫，我们中也有一部分人，未尝不抱有希望。
即便是变成了王虫，但铭记曾经人类的历史，传承人类的精神，亦未尝不可。
精神不灭，薪火相传，人类永存。”
李序已猜出了后续，叹息一声：
“王虫只有三四岁幼童的智力，和猫狗相差无异，甚至还有所不如。”
吹笛人喟然长叹：
“是啊，他们变身为王虫后，理智、认知和记忆力在不断退化，直到退化成野兽的模样。”
吹笛人左手挥动。
星河漫卷，眼前的场景忽然变换。
他们好似回到了腐海中的某处，前后、左右、脚下，闪烁着荧光菌的微光。
空中飞舞中各种荧光飞虫。
却又有所不同。
他们并未在野外，而是处在一栋高达三十丈的殿宇之中。
殿宇充满了腐海的色彩，墙壁、柱子上布满了菌群。
一只二十丈的王虫趴在中央，伸出漆黑、三节、尖端如长矛的脚，在一块虫壳上刻着什么。
吹笛人介绍道：“他是凌兰国最后一任国主，也是最后一个保持理智的人！”
李序走上前，看见了凌兰国国主最后的书写。
“腐海历二十三年，秋。”
“玲儿、霜儿……昨日还能叫我爹爹，今日却已经忘却……”
“竟还试图向我求欢……”
“偌大凌兰国……两万万百姓……已无一人保存理智……”
“大概我……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父王……我们终究选择错了啊！”
“……”
李序瞧见王虫王透明的复眼上，流下两行深蓝色的泪。
那是王虫王的血泪。
李序抬头望去，硕大的殿堂内，摆满了一张张虫壳，虫壳上铭刻着一行行述说凌兰国的过往的文字。
“腐海历七年，春。
父王终究受不了残酷的现实，疯狂地一片片剥掉自己的鳞甲，用变成虫矛的手杀死了自己。”
“腐海历十年，夏。
左相陈柏意图离开腐海，被风之国击毙。”
“腐海历十七年，春。
母后恳求我杀了她，我没能下得去手。”
“腐海历十七年，夏。
我杀了母后。”
“腐海历十八年，冬。
我杀了兰宁。”
……
最后，全是一片片杀了谁谁的记录。
“腐海历二十三年，秋。
我杀了自己！”
记录戛然而止。
李序扭头看去，凌兰国国主刻字的脚，刺穿了自己的脑袋。
那双复眼之中，透露出解脱的神情。
“至此，凌兰国毁灭。”
吹笛人挥手间，幻境消失，三人重新回到意识海。
“也宣告着腐海策略的失败，我们任何的举动、措施，都未能挽回结果，将他们拯救。”
吹笛人接着道：
“若是仅仅如此，倒还好了。
神诡诡异区域边缘，多出一位神诡诡异，算是虱子多了不咬人。
我们转移了研究重心，撤离了大批的薪火人，只留下一部分，继续研究，希冀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谁能想到……”
吹笛人露出一丝苦笑：
“经过我们改造的腐海，展现出了异常的强大。
在我们撤离后的一旬，它吞噬了凌兰国边缘的神诡诡异，吞噬了风之国。
并还在继续向外扩张。
这是我们造就的苦果，理应我们承担。
所以，当时南境的执火人，主动站出来，潜入了腐海的意识海，让腐海的意识继续沉沦。
他，便是第一代吹笛人。
而后，我继承了他的位置。
可即便是如此，依然没能阻止腐海扩张的脚步。”
李序深深感受到腐海的强大。
有一位神诡强者专门坐镇意识海，让其意识沉沦。
可其依然扩张到如今的疆域。
红鸢猛地起身，红衣猎猎，声音铿锵有力：
“既然是我薪火造就的后果，待我成就神诡强者，我来解决腐海。”
吹笛人微微一怔，而后拍手大笑：
“有志气，不错，老身等着你解决腐海的那一天。”
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三人继续畅聊。
嗡！
忽的。
漫天星河之中，响起一声嗡鸣。
如若开天辟地。
所有的星辰都急剧闪烁。
李序脑袋如遭雷殛，浑浑噩噩，身躯几欲支离破碎，一头砸在桌子上。
红鸢也好不哪去，头颅磕碎了桌子，吃食酒水洒落，淋了一身。
吹笛人神情认真：
“腐海的意识又开始苏醒了，你们该离去了。”
说着，她拿起手中的长笛，一步迈出，便没了踪影。
只有轻柔的笛声在这片星河中回荡。
似来自于很遥远的地方。
却有着极强的威力。
只是一点点的余音，好似回到了小时候母亲的臂弯，李序双眼几乎睁不开，快要睡着。
红鸢双眼朦胧，眼中的一切都那么让人想要进入梦乡。
“走！”
李序强行振作精神，咬破舌头，抓向红鸢的手，退出意识海。
“退！”
几乎同时，红鸢双眼陡然明亮，抓住李序的手，退出意识海。
王虫王的虫壳内。
两人看着彼此的手，哈哈一笑。
红鸢松开李序的手，感慨道：“神诡境界太强了，吹笛人前辈已经刻意照顾我们，也险些让我们意识沉沦。”
李序指了指她的头发：“你看看你的狼狈样……”
红鸢从披散的头发上，抓出一把肉干，失笑道：
“你觉得你会好到哪去？”
李序往头上一抹，摸到一头的香油，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伸了伸懒腰：
“此间事毕，我准备离开般若城了。
虽然后续白莲会可能还会继续派人来，但我会留下诡物玛瑙肉。
你呢？”
红鸢清理头发，迎着湿润的微风。
“我啊，也该离开南境，回西境准备神诡相关的事宜了。”
她嘴角上扬。
“或许下一次见面，你就要称呼我代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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