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明将一块挑好刺的鱼肉放进对方碗里，才缓声接道，“不会。”
“数学竞赛是在下周四，篮球比赛在下周五，不会撞上。”
江橙橙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继续追问道，“篮球赛在下午？”
沈长明点点头，神情认真地挑剩下的鱼刺。
江橙橙这下直接僵坐在座位上，过了半会才开口道，“我的绘画比赛也是在下周五下午。”
绘画比赛的场地离学校坐车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哪怕她的绘画比赛比沈长明开始得早，但比赛花费和回来的时间，估计等她赶到的时候，比赛都结束了。
沈长明听到这话，长睫微微一颤，停下了挑刺的动作。
但很快他又说道，“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江橙橙望着对方淡淡的神情，对这凑巧的时间十分恼火。
高三的体育课本来就少，沈长明之前选课还是选的羽毛球。
所以江橙橙没有看过沈长明打过一次篮球。
江橙橙再想到这人一打篮球，周围估计就会围上一堆女孩子喝彩的场景，愤愤地吃了一口醋溜白菜，“不行！”
“我一定会及时赶回来的！“
绝对，绝对不会给那些女孩子递水递毛巾的机会！
她要将那些少女心思一个一个扼死在摇篮里，萌发的机会都没有！
沈长明：“……？”
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好大一股醋味。
……
晚自习从六点半开始，等江橙橙和沈长明吃完饭后还有十分钟的闲暇时间。
两人决定久违地在校园里瞎逛散散步，权当消食了。
他们走着走着，莫名走到了当初在校园遇见的第一个地方——生物园。
当时江橙橙就坐在这里，而沈长明却奇迹一般地出现在她面前。
江橙橙重新坐在大理石阶梯上，抬眼望着沈长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呀。”
沈长明扬了扬眉宇，听话地坐到女孩身边，如同第一次那样，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对方的膝盖上。
江橙橙被这似曾相识的一幕逗得咯咯直笑，朝对方询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会来找我呀？”
在江橙橙眼里，沈长明绝对不会是一个乱发善心的人。
沈长明望着那双清澈的眼眸，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想知道？”
“非常想知道！”江橙橙用力地连点了几下脑袋。
沈长明微微勾唇一笑，“因为担心你。”
“你那么笨，怕你被人欺负躲着偷偷哭，还没人给你递纸，那得多可怜。”
江橙橙努努嘴，不满道，“我一点都不笨好吧，你才笨！”
她边说还边握紧拳头轻轻捶了这人一记。
沈长明点头附和道，“对对对，你不笨，所以才会在一个人的情况下还往那么多小混混地巷子里冲。
江橙橙：“……“
“我这叫助人为乐！”
沈长明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只是嘴角的那抹弧度让江橙橙铁拳重新握紧了。
这人怎么变得这么欠揍！？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直到远方预备铃响起，沈长明才缓缓开口唤了一声江橙橙的名字，“江橙橙。”
江橙橙被他这么一叫，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毛，但还是硬声凶巴巴道，“干嘛呀？”
沈长明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从习题册里拿出夹着的信封，递给江橙橙，那双深邃的眼里此刻盛满了惊涛骇浪，无数情感混杂在其中，叫人看不清对方的真意——
“出国吧。”
沈长明的话如平地惊雷，炸的江橙橙一阵心悸。
她没吱声，而是接过对方手里的信封。
信封的材质优良，干净的纸上有一道龙飞凤舞的字迹。
江橙橙认得出来，那是一个国际知名画家的名字。
她心里顿时对这封信的内容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江橙橙拆开信封，抽出信纸匆匆扫了几眼——如她所料，确实是那位大拿的推荐信。
这位画家的推荐信非常难得，几乎可以当作每一所知名美院的敲门砖，包括江橙橙上辈子心心念念的那一所。
但江橙橙现在内心没有任何喜悦，而是望向那个垂眼不说话的人，轻声道，“你什么意思呀？”
自从沈长明从江淮安那里拿到这封推荐信以后，他就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打算交给对方。
沈长明在繁重的学业之下还抽空查了很多相关的资料，也询问了不少老师，最后得出一个结果——
国内的美院虽然也有很多拔尖的地方，但和国外的其他学校相比，仍有差距。而且江橙橙想学的是油画专业，而国内对于油画的专业度又和国外的差一截。
权衡利弊之后，沈长明不得不承认，对于江橙橙来说，国外的院校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沈长明躲闪江橙橙的目光，淡声道，“让你去国外读书的意思。”
“不是说好的，我的学校要报Q大对面的美院吗？”江橙橙喉咙有些痒，声音带着一股嘶哑，宛如一台破旧的风琴。
江橙橙并不知道沈长明为什么会突然劝自己去读国外的学校。
明明他们之前就约好了，要一起上大学，怎么现在这人说变就变了呢？
沈长明听到对方若隐若现的哭腔，下颚线微微绷紧，艰涩道，“我可以等你回来。”
“而且，那边的学校确实更好，对你想学的专业也更有利。”
“我也可以赚钱买机票过去看你——”
“可是那里没有沈长明。”
江橙橙的这一句低声喃喃让沈长明话头顿住，心脏霎时间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让他脑袋一阵眩晕，喘不过气。
江橙橙看沈长明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以为对方没有听见，于是抬起眼对上那双黝黑的凤眼，一字一顿道，“那里确实很好。”
“但没有沈长明的地方，就是最糟糕的。”
少女的声音坚定且决绝。
就在沈长明来不及阻止的时候，江橙橙将那薄薄几张纸几下撕碎，珍贵的推荐信瞬间变成一堆废纸，撒了一地。
江橙橙却没有低头看一眼，而是眼眶泛红，上前几步，双手环住那劲瘦的腰身，脑袋靠在对方胸前，听着那有力的心跳轻声道，“说好的一起走，你绝对不能丢下我。”
沈长明低头看着对方的发顶，又看了一眼撒了一地的碎纸，终于抬起僵直的手紧紧回抱着少女，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对方揉入自己的骨子里。
终于，江橙橙听到对方嘶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好。”
沈长明眼里漫上一层精光。
江橙橙为了他甘心放弃那个闪亮的舞台，那他就为江橙橙搭建出一个更大更漂亮的舞台，让对方在自己可以触及的地方绽放属于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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