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明用笔头轻敲课桌，脑海里已经冒出了好几个哄人的办法——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考成什么样，之所以不提醒江橙橙第一是没来得及，第二则是……想看看江橙橙生气的样子。
沈长明不否认自己难得的顽劣在作祟。
可他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前面的人儿就气冲冲地甩了一张草稿纸到他面前，“你就是故意的！”
淡黄色的草稿纸上画着一只形象生动的小猪，旁边画了箭头指向一个名字——“沈长明”。
有生之年，高岭之花沈少爷体会到了一把被人骂是猪的体验。
沈长明抬了一下眉梢，没有多恼火，反倒是将草稿纸小心夹入自己的笔记本，“你在意这一次成绩不是想把苏倩压下去吗？现在你已经达到了目的了。”
江橙橙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这不是你抢我第一的理由。”
“考第一是因为有些内容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已经学完了，所以比你更能加以熟练运用，”沈长明那张冷脸带着几分认真道，“这是个意外。”
听完这番话之后，江橙橙心里的不悦又淡了些，最后朝顾晓说，“你信他吗？”
头号废物顾晓瞄了一眼沈长明，对方身上“莫挨老子”的气场让她沉默了半晌。
顾晓面无表情地转头问江橙橙，“我实话实说你信吗？”
江橙橙：“……”
她果断转身翻开练习册发奋学习。
沈长明掀开笔记本，看着那头活灵活现的猪忽地笑了。
而此时坐在教室另一边的苏倩已然将他们的互动收入眼底。
……
这回开学考a班整体平均比b班高，但年段第一第二都在他们班，为此班主任很是开心，连那张向来板着的脸都多了几分笑意。
“这一次大家成绩都不错，特别是沈长明和江橙橙。”
江橙橙赞同地点点头，把桌肚放不下的书放在桌面上，直接被挡住她大半张脸。
苏班接着道：“接下来就请这两位同学为我们分享一下学习经验。沈长明先来。”
班级霎时响起一阵如雷贯耳的掌声。
被点名的沈长明从容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斟酌了一会才开口吐出两个字，“意外。”
原本拿出小本本想要积累学霸经验的顾晓默默放下笔。
他看见江橙橙仗着沈长明看不到翻了个大白眼。
“那江橙橙呢？”苏班皮笑肉不笑看着那颗在书堆后面耸动的小脑瓜。
此时的顾晓彻底放弃成为学霸的愿望，直接把笔记本合上，她知道，江橙橙绝对说不出什么正常话。
果不其然。
“老师，这次我发挥失常了。”江橙橙笑得人畜无害。
顾晓：我就知道。
班主任的笑容直接消失，恨不得想直接把他们打包扔出6班，“坐下吧。”
江橙橙坐下，就把脑袋藏在桌前的书堆后，美名其曰好好学习，实则准备开始新一轮的梦周公。
班主任开始在上面讲下周要上游泳课的注意事项。沈长明并没有听，他将外界的声音都摈弃在耳外，全身的感知都落到视觉上，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前桌。
他难得没有维持着以往挺直的坐姿，学着江橙橙的样子撑着下巴恣意且坦然地注视着那个睡着的人。
窗外下着淅沥小雨，阳光被浓云阻断，天色暗沉，教室里开着明亮的白炽灯。江橙橙的脑袋靠在右臂之上，脸庞一半隐于黑暗一半现于明亮之中。淡粉色的唇微微张着，上头津亮的光迹让沈长明喉中有些发烫。
顺着唇往上看，翻过微翘的鼻就可以看见紧闭的双眼。薄薄的眼皮下面蕴含着怎样的光景，没有人比沈长明更清楚。
沈长明忽然想到了前不久在走廊上和少女的对视。
他那么近地看着江橙橙，看的那么清晰——那片琥珀色虹膜里出现了自己的倒影，如此的毫无保留。
睡梦中的人骤然发出一声轻轻的低昵，原本舒展的抚形眉微拧着，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沈长明看见江橙橙将右手手指动了一下，好似试图握住什么。
……
江橙橙是被沈长明叫醒的。
她猛然张开眼睛，对于凑这么近的人，第一个反应是把人推开。
等到她看清沈长明的脸时想要收回手却已经来不及。所幸沈长明反应迅速抓住了她的手才没被推倒。
江橙橙眼底还遗留着睡后的惘然，等过一会才注意沈长明的手还握在自己的腕间。他默不作声地将手腕抽出来，摸上额间却摸到一片凉意——他流了一身冷汗。
“你做噩梦了。”沈长明将纸巾递给他让他擦擦冷汗。
“橙子你没事吧?”就连一向乐呵呵的顾晓和谢梦也凑上来担忧道。
“嗯，我没事。”江橙橙情绪低迷，指尖揉了揉睡梦中不由自主紧皱着的眉宇，好像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又补了一句，“我很好。”
实际上，她现在感觉自己还有点脚不着地的感觉——
江橙橙方才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那个梦并不是什么美满的梦，但她也实在记不起来梦的内容是什么。
为了不让一脸愁容的顾晓和谢梦担心，孟涵主动胡扯了一个很是正当的理由，“我姨妈来了，疼的厉害。”
此话一出，让在场的四人都安静了。
而江橙橙也后知后觉地望向在场唯一的一个男性，沈长明。
沈长明虽然此时面上依旧是一片风轻云淡的神情，但江橙橙还是清晰地看见对方耳根子红了许多。
她想解释，但解释不出一个所以然，最后只能仓皇跑到女厕所避一避。
等江橙橙回到教室的时候，沈长明把一个黑色的保温杯放在她的桌子上，看上去并没有想过问什么。
“你……”江橙橙拿着黑色保温杯转身。
沈长明连头都没抬，“喝点热水会舒服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可以用杯盖，杯盖我没有用过。”
沈长明的保温杯杯盖是一个像小茶杯的盖子。
江橙橙拿着保温杯跟拿个烫山芋一样，坐了一段时间的前后桌，她自然知道沈长明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东西的毛病。
而如今，沈长明却让自己拿着他的保温杯喝水，这不是摆明让他在雷区上蹦跶吗？
“你的话没事。”沈长明手上的笔写的那叫一个流畅，好像刚刚说的话再正常不过。
江橙橙看了一眼沈长明，最终把保温杯揣进自己的怀里，吞吐道，“哦。”
片刻后等沈长明再抬眼，就看见江橙橙抱着自己的保温杯有一下没一下喝着热水。
他撑着下巴细细看了一会儿，才继续写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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