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步！烦了左手抓着缰绳，努力俯下身子，长刀刀刃向前伸出身侧。
吐蕃人已经大部分上了马，七八十人马分成几团，正在慌乱的看着三个方向冲来的安西兵。
有的正在拉弓，有的则要冲过来，还有些人正调转马头想要跑……
五十步！张三大喝一声：“举盾！”，所有人齐齐抬起左臂圆盾，整个身子都尽力缩着。
十几支箭慌乱的射了过来，根本没有一点战果，烦了从缝隙看到更多的人在拉弓，忙把身子缩的更紧。
三十步！张三举起马朔前指，大吼道：“安西兵在此！”，身后兄弟齐声应和，“贼子受死！”。一声大喝，对面挤在一起的人群更加慌乱，许多人的弓都没完全拉开就射了出去，还有些人却把弓箭丢到地上，举着手在哭喊。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几十步对于全力冲刺的战马来说只在扎眼之间，几个脑子不正常的货迎面冲过来与安西兵先撞到一起。
张三长朔突刺，精准的刺中一个吐蕃兵咽喉，战马交错间猛的一甩，那人的脖子被切开了一半，一阵腥臭的血雨正落到烦了脸上，忙扭头擦脸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的头耷拉到一边，呈现一个诡异向下的角度……
一群骑士快速从另一群人中间穿过，有马朔刺进人胸膛的声音，有骨头被砸断的脆响，有尸体落地的闷响，有哭叫，有呼喊……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耳朵。
战马的本能使它们不会撞到一起，人与人交错的时候便是死神镰刀挥舞的时刻。张三犹如杀神一般，长朔每次挥舞都有一个人落到马下，老兵们沉默着从吐蕃人身旁掠过，那些人捂着各种部位栽到地上哀嚎，烦了在后面看得如痴如醉。
这是杀人的艺术，充满了赏心悦目的美感，十骑老兵摆开一个几十步的正面，如梳子般从人群里穿过，他们经过的地方再没人在马上，烦了注意到了，他们甚至都巧妙的避开了马……
二十骑穿行而过，留下一条血淋淋的胡同，胡同里满是残肢断臂，跟在身后的少年们没能挥出一刀一枪。
战马仍在奔驰，张三大喝道：“左！”，阵列随之向左转向，绕了半个圈子再次回来。
这时烦了才发现，另外两支安西兵已经透阵而过，他们都冲向聚在一起的吐蕃人，然后留下两道血腥的通道。
场中的吐蕃人已经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聚成几堆，正在惊恐的看着他们，甚至忘了手里的弓箭。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威压，安西兵在西域横行太久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强悍和刚硬。
“我们降了！降了……”。
有人跳下马跪到地上大喊，可惜来不及了，安西兵没宽恕他，他其实知道的，安西兵的宽恕一直用的很吝啬，不是谁都有那个好运气的。
马蹄声轰隆而过，又带起一阵血雨，不过这次明显比第一次淡的多，烦了发现一个漏网之鱼，一个吐蕃人正呆坐在马上，手里拿着把刀，却像个傻子一样一动不动。
烦了来不及想那么多，长刀刀刃向前，对着那人脖子就抹了过去。
是抹，是划，是割。不是砍，不是剁。这就是马战和步战的区别。
步战你要用力挥砍造成杀伤，马战只需要把刀刃瞄准敌人，战马的速度会帮你。如果你傻子一样砍过去，胳膊都有可能给你掰断。
长刀贴到脖子上，随着战马奔驰而过，长刀也拖行而过，把骨肉分开，烦了没觉得一点迟滞，那颗人头已经飞上了半空。
马队又一次转向，冲向剩下的人群，烦了发现另外两队人并没冲第二次，只是在边缘看着，不许有人逃跑罢了。
他又看向前面，张三正坐在马上单手持朔，许多老兵也都放松下来，那种冲天的杀气已经不见了。
又一次透阵而过，这次老兵们漏下的人更多，烦了来不及多想，长刀划过人的胸口，那人的皮甲像纸一样被切开，同样被切开的还有他的胸口……
又一次转向，张三带老兵们让到两边，挥手笑道：“去吧，让老汉们歇一歇”。
场中还有十几个人，如同待宰的羔羊，带血的长刀前指，“杀！”，九个兄弟重新整理好队形，又一次跟着他冲了过去。
试图反抗的人已经死光了，试图逃跑的人也死光了，剩下的人是老兵们经过精挑细选留下的，小兽需要练习捕猎，所以他们就被留下了，为了保险起见，许多老兵还拿出了弓箭，为小辈站场子。
带着弟兄们绕回来，又一次面向那个屠宰场，烦了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他只是机械的冲过去，把站着的人砍死，然后绕回来再来一次。
屠宰场里的尸体太多了，战马不得不放慢脚步从空隙里穿过，人和马都在喘着粗气，烦了甚至觉得他比马喘的还要急。
天完全黑了，老兵们找来火把点燃，又一次路过张三面前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行了，就到这吧”。
木然把马拉住，看了一下场中，还有一两个站着的人。
张三笑道：“总得留下个传话的，你们先去土坡南边歇歇，咱们收拾一下就过去”。
烦了无力的点点头，把刀随便擦了一下入鞘，刚要带人走，有个人却走了过来。
一个年轻的女人走到张三面前，赤裸着下身，怀里抱着她的孩子。没看到有别的女人，她可能是唯一一个了，运气还不错，竟然找回了自己的孩子，虽然只有半个。
女人在对着张三笑，她的长相还是不错的，张三抬手一朔捅进她的胸膛，顺手一拧，随着长朔拔出，软软倒在地上，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张三嘱咐道：“去吧，别急着躺下，也别急着卸甲，溜达溜达等着，小心受风……”。
烦了点点头，带着兄弟们向南边土坡走去。
张三让少年们离开那个修罗场歇着，他们要收拾牛羊战马，他是个好人。
烦了觉得他把那个女人杀了，是做了一件好事，如果换成自己，也会那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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