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琳琅还在说些什么，但苏婳已经听不到了，她的目光紧紧随着那个身影一道走进了小巷子中。
“停车！”
苏婳忙出声朝着车夫喊道，一旁琳琅听到后扭头看向苏婳兴奋道，“小皇婶，你也想吃那家的糖葫芦吗？那可真是太好啦，我也想吃……诶，小皇婶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下车。”
琳琅看着苏婳在马车停后急急往下跳，忙叫了一声也欲跟着一同下车，可苏婳转头就摁住了她，低声道，“我突然有点事情，今日你先回去吧，明日我再陪你玩。”
说罢，苏婳转身就跟着那个身影往小巷子里匆匆而去。
刚刚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许久未见的小郑氏。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苏婳还是看到了她半白的鬓发和疲惫麻木的侧脸，比之上次在百韶衣局中见到的模样苍老了不止一点，与她记忆中曾经的样子更是天差地别。
如今她这副疏于打扮神情麻木的样子，想来应当与关在牢中发疯的苏梅有关。
只是在百韶衣局的事情之后，她似乎听说她的父亲对外称她病了，随后过不了多久她的父亲很快便又娶了一房小门小户的姑娘做了平妻，对外主持事务。
再之后，便几乎听不到她的消息了。
可如今她这般形色匆匆的，也不知到底是要往哪儿去……
苏婳微微敛眉，脚步加快了一些，很快她便在不远处看到了小郑氏的身影。
小郑氏走得有些快，只是神情却又十分僵硬，每到一个拐口时她总会停下来左右张望两眼，确认无人后才会继续往前走。
这个样子，怕是要偷偷去见什么人吧？
苏婳将身子隐在暗处，当小郑氏确认无人重新迈步开始走时，她才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了上去。
一路走走停停，很快小郑氏便走到了城南一处僻静的茶楼中，站在茶楼门口四处张望了一番后，她才抬步走进了茶楼中。
苏婳站在阴影处，看着一个茶楼伙计从她手中接过一块小铁片，随后便笑着将她迎入了茶楼后院之中。
她抿了抿唇，眸色渐渐深了下去。
现在小郑氏已经去了后院，这个茶楼的后院面朝一片湖，湖边只有几株随意生长的高树，十分不利于监听。
以她的能力，她可没有把握在对方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靠近偷听，除非……
苏婳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只是他现在也不在这儿，等她将人叫来，怕是小郑氏都谈完了。
她抬手挠了挠自己的额角，左思右想了片刻，发现依旧没什么办法后，她默默叹了口气。
这时，身后隐隐似乎传来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苏婳微微一愣，随后神色冷了下去。
今日似乎有些点背啊……这都还没听见人家说什么呢，就先被人家盯上了。
当这摩挲声就在接近她两步距离之时，苏婳忽然一个后退，抬肘猛地就往后击去！
只是想象中击打腹部的感觉还未出现，来人已经一把抵住她的手肘，让她的身子再也不能后退半分，随即抬手扯过她的另一条胳膊猛地将她往后一扯。
苏婳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便向后倒去，她心下一惊正要叫出来，忽然一只手松松捂住她的嘴，随后她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嘘声。
这声音……
苏婳愣了愣，下一息她便感到自己靠在了一个温热厚韧的胸膛之上，微苦药香淡淡飘进她的鼻子之中。
她扭头往后看去，在暗淡的灯光之下，一双清冽狭长的双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苏婳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
李玄知又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朝那个茶楼看了半晌，才再次压着声音低声问道，“刚刚月见说，你看到小郑氏就跟上去了，如今她可是进了这茶楼之中？”
……刚刚月见说？
苏婳的心里微微有些疑惑，只是她还是很快回答道，“嗯，小郑氏进了这茶楼的后院，我之后便没有跟上去了。”
李玄知没有马上说话，停了几息，他又开口道，“你还想继续听他们说什么吗？”
苏婳点了点头，她扭头看向李玄知道，“可是那个后院的位置不像上次那样，我们应该很难偷……”
“跟我来。”李玄知低低出声打断了苏婳的话，他左右看了两眼后，这才带着苏婳往茶楼后院的方向摸去。
直到湖风拂在脸上，身后让她靠着的身子还在微微散发着暖意时，苏婳才忽然惊觉，李玄知竟然带着她躲到了离茶楼后院最近的一颗大树上。
如今正值夏季，大树的树冠郁郁葱葱，两个人隐身在枝叶之间的确极难让人发现。
这时，小院子之中的景象也落入了苏婳的眼中。
院子中，小郑氏坐在一方石凳之上，而她的对面则坐着一身黑袍的国师。
国师不知刚刚说了什么，小郑氏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便垂下头陷入了沉思。
国师也并不着急，他抬手拿起石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又过了片刻，苏婳便看到小郑氏脸上的神色时而犹疑，时而阴冷，只是她迟迟都没有说话。
国师看了她半晌，忽而轻轻笑了一声，小郑氏闻声抬头看他，冷冷道，“国师又是何故发笑？”
国师依旧笑着，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才淡淡开口道，“我是在笑夫人心软，优柔寡断。”
小郑氏的脸色即刻就变了。
国师手撑在桌子上，微微向前倾，看着小郑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只不过，如果是我，若是有人残害我的女儿，我可不会像夫人这样心软，眼睁睁看着他们过得比我好。”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们就可以过得比我好？”
这话一落，苏婳便看见小郑氏眼中的恨意倏忽就强烈了起来。
“是啊，凭什么呢……凭什么我的梅儿如今在牢中发疯，他们这群人却一个个活得这么开心呢？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国师的身子往后仰去，他随意挥了挥自己的衣袖，笑笑道，“所以，夫人您打算怎么做呢？”
这次，小郑氏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开口道，“如果我真答应了你们，我的女儿真的可以恢复吗？”
“当然。”国师抬起桌上的茶壶往小郑氏杯中斟满了热水，“夫人那日也看到那个唱礼司仪，若不是他自爆，夫人您真的看得出来他与常人的差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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