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一直攥在心里，关于去澳门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卿卿。
卿卿就像一个女王，告诉她，苏家玉知道这件事绝对就大发了。
卿卿不会让她去的。卿卿的办法，会是和水水一起拼命凑钱，帮她维持小桃子的命，可这是个无底洞，她苏家玉已经很没脸。
或者，卿卿会让陆总也搭进来，为了江城禹能给她一个孩子而她不去澳门，起冲突。
苏家玉不想这么多人为了她转，能够自己解决的事情就自己解决，卿卿关心她无可比拟，可陆总没那个情分，姐妹有自己的家庭，彼此都要为对方着想，她这辈子搭卿卿的，已经搭了太多。
回过神来，苏妈妈又在唠叨，医院那么好的工作怎么就辞掉了？不能申请特例保留职位吗？
苏家玉失笑，挽起妈妈的手，“妈，冬天天冷，你要注意关节风湿，家里就你一个人，没了小桃子来烦你，你都不必要碰冷水，等会我带你去药店买些药，把明年一年的量都买了。”
“你疯啦！囡囡，留着钱给小桃子，咱们就算穷，也不要在那位面前失了气节！”
苏妈妈说着，跑回到房间里。
苏家玉迅速从包里取出一叠现金，三万块，她知道不够，妈妈有类风湿……她把钱藏在茶几下面。
母亲出来，手里同样的是一叠钱，稍微厚一点，“囡囡你拿着，这五万块。”
“妈！”她怔在那里，瞬时间感觉自尊落地，揣在兜里的双手发抖。
为了眼泪不掉，她只好转过头，有些可笑，“妈，你哪来这么多钱？无论多少，我都不要。”
“傻孩子，妈卖了你爸诊所的牌匾，县城有一家药厂要，十万块，妈公平，五万留给你弟弟那个不争气的。你去了澳门，多远的地方啊，小桃子这病这么花钱，你这些年一点积蓄都没有，人生地不熟，要留点余地，万一那位欺负你呢？这点钱做不了大用，但可以应急。”
她躲在暗影里，眼泪刷刷还是掉了。
“把钱收好，妈给你去买一些东西带走，今天就要回S市吗？哪天走呢？”
“还没定，听他安排吧。”她低头掩脸，站起来牵着妈妈的手，妈妈老花眼严重，干针线活干的，走楼道要特别慢，苏家玉细声柔笑，苦中作乐，“趁这次小桃子没回来唧唧歪歪，我们母女俩吃点好的，妈，我给你调馅儿，咱们晚上吃包饺子吧。”
“可以呀。”苏妈妈也配合她，忍着眼泪强自欢笑。
母女俩去市场买了一些东西，她给妈妈买药，苏妈妈给她买特产，小罐头，女儿和外孙女儿都爱吃的地方零食，当老人家的，儿行千里，总担心那么远的地方没有孩子爱吃的可怎么办。
“一个冬天啊，那么冷，要不要给小桃子买棉裤，家里的质量好，底子厚！”
苏家玉失笑了，温柔如水看着妈妈的细纹。
澳门，怎么会冷呢。
只要，她的日子不冷。
母女俩逛到天黑才回去。
全然不知那老式楼房已经被人搜了个干净，黑暗中一切进行得无声，周围邻居，无所察觉。
尚龙扫了眼简陋的装潢，用具都很老旧，有没有暗格一目了然，他差人重点搜了苏家玉的卧室，传到那边视讯，等了一会儿，大佬接通，尚龙报告道，“大佬，关于密码箱，一无所获。”
江城禹弹了两下屏幕，那边是女孩模样的卧室，很小，出奇的整洁，没有粉色，干干净净，床单是素色格子，书桌摆满了书，用格子布盖上，有一架旧电子琴，还有古筝，绣花台……这些上面都没有摆布娃娃，而是奇特的一些解剖骨架。
当医生的，那么个小女人。
他眯起眼睛，“仔细了？”
“真没有，就是很普通的家庭啦。”尚龙把镜头一转，指着客厅，“跟到这里，也无发现，旧家具旧椅子，这女人家底真穷。”
江城禹垂着眸，也不知在不在听，抽了几口烟雾，淡声道，“收队。”
那边在说话，尚龙走到茶几底下，翻出来薄薄一叠钱，嬉笑，“孝敬妈咪的？这才几万？不够我吃一顿早茶。”
“龙哥你早茶比得上大佬啦！”
“你羡慕啊？我以前捡氹仔街边的鱼蛋时，你这烂仔在哪里？”
“阿龙，身上有现金没？”视频那头，大佬说话，没抬头。
“有啊，在车里。”
“去拿五万，放到桌底下。”
“啊？”尚龙惊奇，以为自己听错，扭头看屏幕，却只看到烟雾缭绕，大佬那张俊美的脸，又被棒球帽遮住。
尚龙皱眉头，又挑眉，斗胆调侃，“不是吧！阿左我有没有听错？大佬说要我撒钱……”
“你眼睛聋了还是耳朵瞎了。”那人自烟雾里慢慢掀眼，一水的沉色，漫不经心的样子骂道，“老子钱多的想到处扔，你有什么屁的意见？”
那边马仔鸦雀无声。
他冷脸，啪的一下挂断了。
尚龙扭头打电话给阿左，神色很正经，“大佬又做了一次好人，不像他。”
阿左却淡笑，“你觉得不好么？”
“当然不好，我们这行，最忌善行！”
阿左又笑，“扯不到善，大佬只是，对苏小姐有一丁点恻隐之心。苏小姐家里这么穷，上有老下有小要顾，他硬要苏小姐去澳门，所以咯。谁讲大佬不温柔，他只是偶尔犯幼稚，你我不要戳穿他啦。”
“那么傲扮凶，怪谁咯。”尚龙默默吐槽一下。
……
苏家玉回了S市区，妈妈的电话在四天后打过来，她正要去医科大学母校，与一个人的旧地要重游，趁着离开前。
苏妈在电话劈头责怪，“囡囡，你是不是傻了？妈妈气死，你给我留八万块干嘛？说了不要你的钱！”
她本来准备好被骂的，可是耳朵一拧，“妈，我没有八万啊，我只有三万。你是不是搞错了？”
“哪里搞错？桌子底下整齐地放着两叠！我给你五万，你倒贴我三万，妈说什么你都不听呢！”
苏家玉皱起眉头，不由得顿住，她很确定五万块自己带来了啊，那出错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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